顾平、顾安从田里回来,听着顾乐添油加醋的把下午的事情一说,听到那冯氏辱骂的话语,二子都皱紧了眉头,顾平更是青筋暴起,手里还拿着锄头,真怕下一刻就冲出去一锄头劈死那冯氏。
顾安倒是颇为平静,听到顾乐说顾秀儿如何声色俱厉、气势逼人,赶走了冯氏。频频点头,“有二妹在,大姐方不会被欺负。”想了想,又补充道,“大姐原本就是软糯的性子。”
顾玉儿闻言一怔,眼底又有了泪意。秀儿连忙打断他的话,“哪里是大姐软糯,那冯氏所言句句腌?下流,大姐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哪里是那泼妇的对手。”
顾安倒是笑了,“二妹之前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的比大姐还厉害多了。”
顾秀儿眼珠子转了转,自知漏了破绽,便道,“还不是让那刘财主家的事儿吓怕了。”又补充道,“这世间腌?事儿多了,咱们几个没有父母庇佑,若不厉害点儿,定要让人欺负了去。”
顾安点头称是,倒是不继续说顾玉儿如何软糯了。顾秀儿从小就是比顾玉儿厉害泼辣,不然也不会敢于对抗刘家来抢人的家仆。只是这回,挥刀砍冯氏,着实是厉害的出人意料了。
陈瑜心想,真正的顾秀儿,已然枉死了。她这个孤魂,早在人世走过一遭,哪里能随便让人欺负了去。
前世她活的倒是与顾玉儿差不多,处处与人为善。和和气气,从未跟人红过脸,更别提动手。但是她存在过的那个世界,如今已不知道是佛家所说的三千大千世界中的哪一世红尘。
她前世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从小到大,陈瑜一路品学兼优,汲汲营营。该考学的时候考学,该结婚的时候找了彭春那么个看着绝对老实的男孩子。却没想到,仅仅因为被背叛的打击太大,一时没留意,便出了车祸,损了一条卿卿性命。现代文明又如何,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哪里又比这个尚在农耕时期的蒙昧社会好上多少了。如果硬要说好,不过是大家表面均是一副君子之姿,像冯氏这样当面就不顾形象的人比较少,所以你就觉得那是太平盛世了。其实若论人性、人品,彭春那般道貌岸然的小人反不及冯氏来的直接。
思及此,顾秀儿出了神。顾玉儿担心她的病还没好,小心问着:“二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顾秀儿闻声看着她,顾玉儿泪眼迎睫,一副楚楚可怜之姿。只是操劳过甚,本是花季少女,却隐隐有些面色发黄。而且顾玉儿喜哭,眼圈下边更是有些青黑。本有八分容貌,硬是损了五分,倒也清秀。
这顾秀才读书没读好,与妻子元氏,倒是一双璧人。二人的外貌据说都是生的极其出色的。元氏更是松阳县有名的美人。顾秀儿扫视着这个狭小逼仄的屋子。这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个个生的都是不错,便是她自己,方才用井水洗漱过了。那份尚且稚嫩的容貌,倒是比前世的她好看许多。
也难怪,刘财主家那个变态老太爷会看上“她”。就是这顾乐,也不知道他怎么把自己整的这么埋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总是怯生生的看人,胆子极小的样子。顾秀儿看出来了,这顾家几个孩子,大哥顾平忠厚勇武,二哥顾安聪慧圆滑,三哥顾喜心思细腻堪比女子,这个小弟顾乐却是个胆子顶小的。哪怕只是在屋子里坐着,听见有动静,他都能吓得一哆嗦,颇有食草小动物的感觉。
而顾家的三个姑娘,她自己那是不用多说。大姐顾玉儿确是如顾安所说,是个温吞软糯的性子,喜哭。颇有林妹妹的味道,然顾玉儿也有优点,不似林妹妹那般娇似扶风弱柳。顾玉儿在父母去后,把这个家的几个孩子照顾的都算妥当,也比顾平细心多了。
至于小妹顾灵儿,不过两岁的娃娃,还不懂这个家里这些巨大的变故。这一家子的遭遇,陈瑜这个现代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但是她隐约可以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悲哀。
顾秀才屡试不第,终于考中了,一家子本来要去梅县享福。正是举家欢庆的时候,却突逢巨变,真是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双亲一一离去,这几个孩子还能如此维持生计,这心性已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顾秀儿眯着眼睛寻思了一会儿,顿觉这个屋子里的七个小矮人都是可造之材。眉眼间蒙上了一层喜色。
“我没事儿,大哥二哥,咱们啥时候上县里去告状?”
顾平、顾安二人相视一眼,顾安似有疑虑,“我觉得这事儿还欠妥当,二妹上回说了。咱们要把这事儿闹大,要如何闹?”
顾玉儿也有所顾虑,“是啊,像我这样笨口拙舌的,要如何出去宣扬啊?”她似乎也在寻思这个事儿,转眼瞟见了顾乐,“我看小六倒是比我好多了。”
顾秀儿也看着一旁的顾乐,他虽然胆子甚小,但是这金口银牙,颠倒黑白的本事显然已经比冯氏强上许多。凭着刚才顾乐转述今日大战冯氏的段子。顾秀儿顿觉这顾乐是个天生的演说家。
“大哥,二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明天上县里瞧瞧去,若能拜见到司徒大人则最好。若不然,咱们也好探访一下刘家的底细。”
顾平想了想,觉得这样也算妥当,“明日俺带老三下田,二弟就跟二妹去县里探探虚实。”
父母不在,顾平便是这个家里绝对的大家长,俗话说长兄如父,他这样安排,几个小的也都低头应了。倒是顾秀儿一直靠着顾乐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