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后走到门口,看着书桌前端坐的身影,他死亡的姿态,是那么尊贵高雅。
她的目光落在那支白瓷瓶上,瓶上没有被打开,她不知道他用什么样的方法自尽了,但她知道,他到死,都没有让别人亵渎他的生命。
再看看浩瀚的书殿,只觉这个书殿里,仍有姬老的生命气息。
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受。
几十名编修们齐齐跪在大殿上,压抑着哭声。
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
轩辕秀的马车就要到云府外,他突然命令手下停车,匆匆下了马车,牵了快马,飞速赶往翰林院。
他一直沉浸在与姬老相认的喜悦里,直到刚刚一瞬间,才觉得很不对劲。
外公关注了自己这么多年没有认自己,今天突然认了自己,还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以他的谨慎,怎么会突然让自己知道了一切呢?
而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是最后的告别和安排。
“驾!”他策马扬鞭,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翰林院。
马刚到翰林院外,他便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刚好起程离开,凤嬷嬷带着女官跟在马车后,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凤后的车辇,凤后的人。
他震惊中,骤然勒住马缰绳,几乎从马上摔下来,踉跄着推开大门,便听到里面传出哀嚎声。
他只觉天旋地转,跌跌撞撞到了正厅,只见正厅上放着一具棺材,身着白衫的翰林院士们正抬着棺盖,要把棺材盖上。
他推开人群,整个人撞在棺盖上,跌倒在棺材上,看着棺材里的人,双眼血红。
副院长沈腾上前来,一把将轩辕秀扶起来,“阿秀,冷静点。”
轩辕秀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他伸手向棺材里的外公抓去,整个人失控了。
沈腾对着他的后颈一敲,他昏了过去,命人将他抬到后院,他向属下吩咐道:“继续。”然后跟着抬着轩辕秀的人,往后院去。
后院的厢房里,沈唐正斜躺在椅子里,往嘴里扔着糖果,门突然被推开,他差点从椅子里跌下来。
他跑上前来,看着晕厥的轩辕秀,疑惑地问道:“爹,阿秀怎么了?”
“人我给你带来了,赶紧带走吧。”
沈腾将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内心焦灼。
沈唐看到老爹这副焦灼的模样,立刻昂首挺胸,声正色严。
老爹每次这个样子,他都会被揍得半个月出不了门。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爹……那个,我对阿秀,其实……”
“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带走你就带走。”
沈唐吓得赶紧闭上嘴巴,“可是……爹,没必要这样吧。”
误会啊,他和阿秀的关系是不错,但绝对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的,绝对犯不着绑架他啊,弄得像抢媳妇一样。
沈腾看着儿子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立刻命令道:“这件事情,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趁现在人少,赶紧把他带走。”
沈唐蔫着脸,“可是爹,我带他去哪啊?”
“除了翰林院,哪都行。”
“哦。”
沈唐心想,先带着阿秀离开,改天再找机会和老爹说清楚,虽然他和阿秀小时候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但绝对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的,他喜欢的可是女人。
沈唐向抬着轩辕秀的人挥了挥手,“跟我来。”
他们刚走到门口,沈腾又焦灼地说道:“千万不能让他去皇宫,最好找个链子,将他绑起来,好好看住他,听到没有。”
沈唐一脸懵圈地“哦”了一声,带着人离开。
看着他带着轩辕秀从后院出了门,上了马车,沈腾才松了一口气,往前厅去。
马车沿着中央大道一直前行,沈唐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轩辕秀,不由浑身鸡皮疙瘩,然后想着老爹的话,要将个链子把他绑起来,看好他。
反正老爹的意思就是让他别乱跑。
但老爹要是知道阿秀的武功,就一定不会说出用链子绑他的话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困住他。
能看住阿秀的人,邮他突然想到了云锦绣,他开口道:“去云府吧。”
韩府外,云锦绣已经在马车里坐了三个时辰了,她掀起车帘,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已经日到中天了,她正要放下车帘,只见一道影子从韩府的高墙上栽了下来。
她无奈地扶额,庄秦从墙角爬起,迅速走上前来,看到车帘内的云锦绣,脸不由一红,“那个,门口的守卫都是高手……”只好翻墙。
云锦绣掀开车帘,“进来吧。”
庄秦钻进车里去,面色凝重地说道:“有几个下人已经毒发身亡了,长公主的情况很严重,太医说……只怕撑不过今天了。”
云锦绣眸光微寒。
庄秦又小心地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再等等。”
庄秦微微点头,看着云锦绣一脸平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云锦绣直了直身,靠在车身上,深深闭了下眼睛,凤晏啊凤晏,他到底想把事情闹到多大?还是他手中还有什么王牌?
沉默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我们去找京兆尹。”
她下了马车,往韩府去,庄秦紧跟在她身后。
她刚走到韩府大门外,突然听到“达达”的马蹄声,她抬目看去,只见一辆马车行来,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
车夫一声长“咦!”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掀起,凤晏从马车上下来,同样的雪白缎锦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