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烈兀王子终于开口说道:“诸位,我想大家都是蒙古的经济专家,你们应该清楚货币这个东西是什么。
它首先是财富的价值尺度,一个东西的价值是用钱来衡量的,它是一个标准。但是谁规定了这个标准一定是金,是银?难道不能用小麦?不能用布匹?我认为只要是标准化的东西,都可以作为价值尺度。如果单纯使用金银作为价值标准,再过10年,就是全世界的金银都在我们西蒙古,也不可能衡量我们生产的巨大财富的价值。到那时候,我们怎么办呢?
其次,有价值的东西都有交易的可能,钱还是流通手段,它存在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贸易。所以,货币必须是有一定数量的,必须是耐用、便于携带和储存的,金银这种东西实际上根本就不适合流通,它太沉重。人们相信金银,不过是因为一种自古以来的偏执,它不是天然就是钱。在我们草原上,金银不会比羊马更值得信任,我相信在世界很多地方,金银也未必就比粮食布匹受信任。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把金银作为货币呢?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人们对它的信任。
最后,货币还是一种支付手段。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因为金银难以大量携带,我们现在真正的大额交易真的是靠金银支付么?不是的,是靠我们建设银行的巨大信用,和与合作伙伴之间建立的庞大信用体系。金银作为支付手段,倒是是账本上的符号,还是袋子里的玩具?
货币这个东西,它是贸易的产物。如果从整个西蒙的层面,它还应该有提高国民经济水平,提高产业发展和就业水平,稳定物价等等作用。在战略方面,它还能打击敌国经济力量,促使其社会崩溃的作用。货币系统一旦失去控制,整个国家的正常秩序将无法维持。
我反复思考,尽管我也迷恋金银,但是我认为金银根本就无法承担现代西蒙古货币的重任,它不能保证衡量事物的价值,它也不是高效的流通手段,它更不是完美的支付手段。只不过因为它是全世界信任的东西,我们被动的接受了他,这是习惯的作用,而不是必然选择。”
旭烈兀的话引起了在座的一片哗然,他疯了么?他这番话几乎颠覆了人类对钱的根本认识,这个年轻人的想法是从哪儿来的?
年轻的王子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他扫了各位经济专家一眼,继续说道:“所以,谁说黄金家族一定要发行金银来做货币了?你们的思维被局限住了,我们的讨论要更广泛一些,我们必须要找到更符合西蒙工商业经济发展的货币系统。
什么先有自贸区再谈货币,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的经济发展已经到了瓶颈了!巨大的贸易顺差,巨大的吸引投资能力,巨大的储蓄水平,我们快把西方世界和阿拉伯世界的金银都弄到建设银行的地下金库里了。如果这些钱不能在经济链中高效的流通起来,那么这些昂贵的玩具有什么用?黄金家族富有四海,在我看来,黄金并不珍贵,珍贵的是他所代表的物产。
发行我们蒙古自己掌控的货币,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否则,无论是意大利、西班牙、俄罗斯、法兰西、英格兰,还是波斯、波罗地海国家、匈牙利、波兰、德意志,还是斯拉夫国家,将再也没有资金购买我们的精糖、精盐、糖果、高档酒类、丝绸、布匹、呢绒、纸张、书籍、五金件、陶瓷、卫生洁具,他们将再也无法支付我们的船舶费用、矿山设备、砖窑设备了。
而我们,也没有无限的黄金来购买他们的矿山、农田、人口、河流、森林、牧场、牲畜。我们超越时代的技术能力,是建立在市场和原材料继承上的,如果因为货币问题导致市场的萎缩,原材料来源的枯竭,我们在西蒙古创造的经济奇迹将会消失。你们的子孙,会回到愚昧黑暗的时代,继续过猪羊一样的日子。”
阿卜杜拉内心中感到极度震惊。他是商人,商人挣钱天经地义,他模模糊糊的懂得钱就是货,货就是钱,奇货值大钱,大街货一文不值。不管怎么样,钱是最终目的,钱是神圣的。可是在旭烈兀王子看来,钱不是最终目的,钱是发展力量的手段而已。难道黄金家族真的已经到了不需要钱,藐视黄金的程度了么?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那么你不要黄金要什么呢?”
旭烈兀微微一笑,说道:“成吉思汗的子孙,要的是全世界,要的是万事万物,钱算什么。黄金不能使羊马肥壮,黄金不能使土地肥沃,河流清澈,森么茂盛,黄金不能吃不能喝,它无法养活万物,却会迷失英雄的眼睛。”
始终一言不发的巴根台说道:“殿下能有此言,不愧是成吉思汗和大诺颜的子孙。”
阿卜杜拉明白了,旭烈兀思想的根源,就是那个有着狼一样的眼睛,不动如山的大汉。有时候,他不在你眼前,你却知道他的力量无处不在。有时候他就坐在你对面,你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布鲁海牙说道:“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我想到了一个事情,让我全明白了。”
旭烈兀看着他的首席经济顾问,微笑着说道:“哦?不妨给大家说说。”
布鲁海牙说道:“我想起了当年在北中国通行的一样东西:益都金票。你们恐怕不知道,在遥远的东方大陆,有数千万的人口,无数的城邑乡村,一望无际的农田。在那个地方,人们是以铜钱和银铤作为主要货币。然而,一种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