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耿娥皇总算清醒了,打叠起十二分精神,急忙命人将放置在王青盖车上的恭桶取来,亲自服侍三殿下出恭。
此刻观礼人群虽然大部分已经散去,可都授堂附近仍然有人没有散尽,这三殿下便等不及要小解了。
也是,三殿下双腿已断,自然无法自行解手。再加上观礼这么长时辰,难免憋不住尿意。
一旁的杨邑侯就微微皱了皱鼻子,欲往自己的车驾处行去。
恰在此际,一股尿骚之气肆无忌惮地冲入鼻间,直熏得杨邑侯险些呕将起来。
便连忙捂了口鼻,望了眼几个小内侍暂时围起的遮挡,暗暗嗤笑:还有心嘲笑旁人桃花劫,岂不知转眼就遭了现世报!
遂一甩袍袖,扬长而去。
不提耿娥皇刚一搭手就被三殿下尿湿了双手的惨状,却说奚络这边三人甫一上车,宗褚再也绷不住,狠戾地咒骂道:“耿娥皇这个呆头鹅,居然敢给本王下绊子!倒是长了胆子了!”
荣迪一面给宗褚挽袖涂抹药膏,一面皱眉道:“王上是说,那匡夫是三皇子妃的人?”
“匡夫是耿娥皇陪媵傅母的义子,不过想那耿娥皇还没有那个胆子要陷害本王,估摸着是受了某人的背后指使。”宗褚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臂,又瞧了瞧右手指间,再次詈骂:“使什么绊子不好,非要坏了本王的双手,这岂不要让萱儿夜里越发的辛苦!”
正为某王温柔贤惠地看顾伤处的奚络,闻言就是一顿,手下再也忍耐不住,当即便狠狠地捣了一拳:“王上,你的嘴太贫了,本王妃替你的嘴教训一下你的手!”
说罢,不再理会某王疼得呲牙咧嘴,移过一边,端然安坐。
某王终于碍于荣迪在旁,没有跟过来再纠缠自家王妃,却吩咐起荣迪来:“镝先生,你再往这里多涂抹些,刚刚被萱儿这一秀拳打得又有些疼痛了。”
荣迪就抬首看了眼某王,微微摇头:“王上,你再乱动,不听医嘱,保不齐日后这双手便当真使不上力!”口里虽然说得狠,可手下却没有停,又为宗褚敷上了些药膏。
“先生勿要吓唬本王,谁不知镝先生的医术世间罕有!”某王就嘿嘿一笑,却也听话地老实了些。
“王上,这匡夫只是个陪媵傅母的义子,出手却毫不留情,只这扳指上的毒药便使王上的指间肿胀若斯,当真阴毒得很!”荣迪细心察看了伤势,颇为担忧地沉吟着:“……就是不知过了这许久,这药膏还能不能解得了指间和手臂上的毒?”
奚络禁不住就往宗褚的手臂上看去,果然此刻肿胀得厉害,像是要立马爆裂了般,血脉贲张!
“放血!”
电光火石间,奚络脑海中闪过一词,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宗褚与荣迪二人就一起朝奚络望去。
但见奚络一俟说完,一张小脸就涨得红红的,小小声地呢喃:“……这个……奚络也不懂医术,只是偶尔灵光……一闪。”
荣迪却毫不理会奚络的羞怯,转过脸,紧紧盯视着宗褚的左臂,低低道:“对啊,放血岂不是将毒血也一并放掉了吗!”
当下不再犹豫,伸手拔出腰间一把锋利的匕首来,手起刀落,一股黑血便自某王的指间喷涌而出,很快在车厢里滴了一滩。
原来此际的大汉朝还未有放血一说啊。
好险!刚刚她要不是胡诌一句什么灵光一闪,恐怕就要露了陷……
奚络双眸看着那一滩黑血,暗暗后怕。
某王就好笑地看了眼自家王妃,“萱儿难不成是害怕了?适才说放血时,可是半点惧色也无!是不是,镝先生?”
荣迪没有理睬某王的问话,垂首一直注视着滴血处,见滴出的血液渐渐变成了鲜红色,这才欣喜道:“好了,毒液想是流的差不多了,敷上些解药再看看。”说着,很快就为宗褚止了血,涂抹解药,又解下素白腰带,一分为二,将宗褚的左右手臂自上臂处扎紧,以防过血走心。
“王上,这扳指处的毒是匡夫所下,那之后执弓上的毒又是谁下的?荣迪看过箭架处,负责弓箭的二人都不是三殿下的人,那……又能是谁呢?”荣迪双目倏然精芒一闪,伸手比出个五来,“难道是他?”
“负责弓箭的李源乃西平李家的旁支李奕之子,西平李家虽说也是执金吾李唐的远房旁支,但也不能就此断言,这李源下毒是受了京师李家的指使。”宗褚一面说,一面活动下左臂,满意地笑了:“这法子不错,只须放掉毒血便可解毒,嗯,不错!”
又大力挥动下胳膊,朝自家王妃睒了睒双眸:“这下夜里就不必辛苦萱儿了。”
奚络就气愤地翻了个白眼。
荣迪依旧沉浸于理清关系中,斟酌着:“……执金吾李唐乃已故孝仁皇后之胞兄,其子李巡乃北军中侯,李俊又是射声校尉,大将军李固本人又很有修养,素有‘每存谦柔,虚己让贤’之美誉,延揽大批名士入朝参政,民间信服,皇上委重,朝野上下一致认为李固是一位贤辅。便是这样忠谨的禁卫世家,怎么看也不大可能参与这等下作卑劣之事。”
汉家故事:大将军例由外戚担任。一般是皇后之父任职。
既然李家如此圣眷日隆,犯不上掺合这种敏感的皇子之争当中去。况且先孝仁皇后所育的二皇子宗政,早年坠马时恰巧跌落到突兀的石块上,当即殒命,之后孝仁皇后虽然又诞下了获嘉长公主,却还是心情难以纾解,没过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