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衿逃课晚归,被老爷顶着碗,在佛堂跪了一晚上的祖先牌位。
等到明日,陆宅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陆子衿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睛,她膝盖跪得又酸又痛。
九姨娘来叫她的时候,她甚至都没能站起来。
“娘,外面为什么这么吵?”伴随着哭声和吵架声,难道外面打起来了?
九姨娘叹了一口气,说:“夜家昨日瞒着幺子的母亲,偷偷把孩子做了献祭仪式,送给河神了,现在孩子已经不在了,她母亲便过来闹。”
陆子衿脸色一白,那点困意已经碎得渣都不剩,声音却已经颤抖了起来:“幺、幺子的名字是…是不是叫夜溟?”
“好像就叫这个名字。”九姨娘说道,“走吧,你跪了一整晚,我已经给你向先生请了假,今日不用去学堂……”
她还没说完,陆子衿已经挣扎着起来,跑了出去。
“衿儿……”
陆子衿跑出后院,女人的哭声尤为响亮,她却觉得脚步软的很,一点都迈不动腿。
“我就想问问你们家九姨娘的女儿,阿溟昨日是不是和她一起逃的课!是不是她揣度他,要他顶替她去献祭给河神!”
“放肆!”陆家老爷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夜家比自己家先一步做了献祭仪式他已经不舒爽,这婆娘还来这里闹,“你这是什么话!推举人柱是咱们这些世家大族的责任、是我们的荣耀!你且去问问族长,你家儿子是否已被河神选中!”
为了防止孩子的母亲阻止,这些当选人柱的事情都不会预先告知母亲。
“我不管!你敢不敢让她出来当面和我对峙!我家阿溟在学堂读书读得这么好,他怎么想不开自己跑去当什么人柱!”
“你真是……”大姨娘在旁边劝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快点让下人去把九姨娘生的那个贱蹄子找出来。
“你们家九姨娘那女儿是最后与我儿子见过面的,她一定知道些什么!让她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找她!”说着,就打算硬闯。
不知谁开始说的,指着陆子衿的方向就喊:“呀,九姨娘的女儿!”
夜母闻着声音看向陆子衿,她就一把越过拦着她的侍从,冲到了陆子衿面前,握住她的肩膀,眼看着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孩子啊,你是最后见过陆子衿的人,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啊?”
夜母的头发凌乱,眼睛里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红血丝密布了一整双眼睛。
“我……”
陆子衿只觉得喉咙干涸,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些片段涌入她的脑海中,四年前,她曾经在巷子里遇到他……
他跟她说:“没事,会没事的……”
原来是这样的没事?
是不是她没有和他说这件事,他就不会顺应夜家那些势力的人,做那个献祭仪式?
看到陆子衿呆滞的模样,夜母知道她所知甚少,便无力的跪了下来,哭声凄惨:“我儿子从来不会逃课,都是你,一定是你揣度他逃课,又让他去顶替你把自己献给河神……”
旁边有看不过眼的:“夫人啊,你也别怪这小姑娘的,看看人家,都被你吓坏了,昨天我就在小吃街摆摊,你儿子和人家买了很多好吃的呢……”
“闭嘴!我儿子哪里是那样的人,他一直省吃俭用,跟我说,零花钱要给未来媳妇花的……他怎么舍得……”
陆宅大院里密密麻麻的站了很多人,却每个人都不敢出声,只留夜母颓软在陆子衿面前,重复这一句话。
“你还我儿子……你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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