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都市现代>叶宅深>一百九十二,百岁光阴一梦蝶

霏霏当天穿了一身和服来告别叶老夫人和叶禄生,她规规矩矩地跪下,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无畏,她说:“叶家小女秋晚在此拜别祖母、阿玛,秋晚不孝,今日一走便不能时时刻刻在跟前伺候尽孝,还请祖母阿玛时刻保重身体。”

说罢,她磕了三个响头,小小的脑袋硬是撞地有声,叶老夫人心疼地扶她起来,哭道:“是我对不住你。”

霏霏再不多说,出了门便跟随藤井离去,叶禄生一直看着那军队溅起的尘雾散去,他才哽咽了声音:“可是,霏霏她还那么小。”

他想哭,但是他想起曹良瑟便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哭了,于是他就站在原地,呆了许久。

修整好后便要开始清算叶府的账务,因着藤井在背后撑腰,叶老夫人凭借地契便拿回了叶家近处田土和工厂,再顺手卖掉一些远区,手头也终于宽裕了些。

眼下用人之际,叶老夫人便托秀婉买进来三四个丫鬟和几个家丁,等秀婉培养了半个月,挑了两个得力的分别安排到叶老夫人和叶禄生屋子里去。再从家丁里挑了个能干识字的做了管家,一开始叶老夫人有心提拔秀婉,要她顶了管事一职,秀婉摆手笑道:“我一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就是了,这管事我还真的不敢做,一来我懂得少;二来,我这眼睛……怕是有些力不从心。”

原来在陆府的时候,秀婉日日穿针引线,眼睛便吃了亏,如今看远一些的东西已是模糊了。

叶老夫人愧疚不已,只得安排了个清闲的差事给秀婉,府上的人都知道秀婉算是叶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个个自然对秀婉很是恭敬。

如今叶府实在冷清,叶老夫人隔三差五便请几个女孩儿来唱曲,她现在已经不再经常看戏了,她觉得冗长的戏让她觉得更疲劳。

偏偏这日几个女孩唱了《夜行船》:“百岁光阴如梦蝶,重回首往事堪嗟。今日春来,明朝花谢。急罚盏夜阑灯灭。

【乔木查】想秦宫汉阙,都做了蓑草牛羊野。不恁渔樵无话说。纵荒坟横断碑,不辨龙蛇。

【庆宣和】投至狐踪与兔穴,多少豪杰。鼎足三分半腰折,魏耶?晋耶?

【落梅风】天教富,莫太奢。无多时好天良夜。看钱奴硬将心似铁,空辜负锦堂风月。

【风入松】眼前红日又西斜,疾似下坡车。晓来清镜添白雪⑾,上床与鞋履相别。莫笑鸠巢计拙,葫芦提一向装呆。

【拨不断】利名竭,是非绝。红尘不向门前惹,绿树偏宜屋角遮,青山正补墙头缺,竹篱茅舍。

【离亭宴煞】蛩吟一觉方宁贴,鸡鸣万事无休歇。争名利何年是彻。密匝匝蚁排兵,乱纷纷蜂酿蜜,闹攘攘蝇争血。裴公绿野堂,陶令白莲社。爱秋来那些:和露摘黄花,带霜烹紫蟹,煮酒烧红叶,人生有限杯,几个登高节。嘱咐俺顽童记者:便北海探吾来,道东篱醉了也。”

她躺在后院的太师椅上,暖暖的阳光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眼皮,舒适地就快要睡去,她懒懒地开口:“禄生,我记得这曲子你和张少爷是唱过的。”

叶禄生答应着,笑道:“娘果然好记性。”

“空辜负锦堂风月……”叶老夫人回味着这些词,她问:“禄生,我可是辜负太多了?”

叶禄生挥手让那些女孩儿退下,他说:“娘,你若是想找回来,仍是可以的。”

“好,那就都找回来。”叶老夫人睁开眼睛,她唤来管家:“胡奎,你过来。”

叶禄生淡淡一笑。

胡奎是才提拔上来的,感恩叶家的知遇之恩,于是这件事真真是亲力亲为,最先有消息的便是叶禄安。

叶老夫人问:“他们还好吗?”

胡奎点头道:“我问了,三少爷一开始在一家铺子做管账的,后来那家铺子关了,三少爷就和霜娘去了佟家乡下,日子虽然清贫,但好歹一家人无病无灾,寿珏少爷也好好的。”

“寿珏?”叶老夫人一愣,又想起来王茜群为叶家诞下的第一个少爷,便淡淡笑道:“算起来也应该六岁了,唉,都怪我……”

秀婉在一边为她捏肩,笑道:“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呢?说起来三少爷也的确是当年犯错才离开府上的。”

叶老夫人不答,又对胡奎道:“不久便是中秋了,得快快请回来才是。”

见胡奎立刻要走,叶老夫人又叫住他:“见了面就好好说,他们若是不愿回来,你就说届时老身我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胡奎将话自然原封不动地说于叶禄安,叶禄安还在犹豫呢,却是突然听到一声咳嗽,佟霜等抬眼去看,竟是叶禄生一脸歉意地进来了。

叶禄安愣住,却是佟霜先反应过来,她拉拉叶禄安的袖子,道:“什么事都去屋里说吧,大哥,”她说着,侧过头看向叶禄生:“怠慢了。”

“哪里的话,”叶禄生先推着叶禄安进屋去,屋内很是简朴,佟福外出不曾回来,佟夫人前两年就已经去了。叶寿珏坐在窗边看书,时不时好奇地观看两眼。

“寿珏,”叶禄生心里不太好受,毕竟叶禄安如今过得清贫大部分缘由也是因为叶老夫人,可眼下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只得去看孩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孩子乖乖地摇摇头,佟霜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寿珏,这是大伯,快叫大伯。”

叶寿珏便唤了,神情仍是警惕,叶禄生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木蜻蜓来——霏霏走之前留下的,她的玩具小匣子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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