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少年称说要去街上走走,便出府去了。他独自走在街上,并没有发现有一个人暗自跟在他的身后。
……
“就这些吗?”李陶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小主人就这些了!”裴岳点点头道。
“岳伯,你继续盯着他,我总觉得这个张昭并不简单!”
“我知道,小主人!”
……
深夜刘玄一觉醒来,见隔壁屋中灯还亮着,烛光人影似在看书,他不禁暗暗赞叹:“博学皆由苦读来,此言不虚,张昭这后生也真难得。”
第二天晚饭时,刘玄与张昭边饮边谈,兴致盎然。酒过数巡,张昭忽然话题一转,又提起那把扇子来,说道:“小侄昨夜偶尔想及,伯父所藏画扇上所用的那颗印章,小侄似曾见过,望伯父再赐一观。”
刘玄毫不迟疑地将扇子取出,少年打开扇子并将扇子高举过头,仰起面来,迎着烛光细细看去。正看得出神时,不料脑后头发已经触及烛苗,只听“呼”地一声,少年头发着起火来。
少年急忙抬手护头,慌乱之中将烛台掀翻,屋里顿时一片漆黑,只散发着毛发焦臭的气味。
等家人重新将蜡烛点燃时,只见少年头发已被烧焦,样子十分狼狈。
刘玄显得愧疚万分,不知如何抚慰才是。
少年似乎并未在意,将扇子双手还给刘玄,刘玄随手将扇子递给婢女,送回屋里去了。
第三天清早,少年出府去了,直到晚上都未回来,刘玄虽说有些惦挂,但也并未在意。
直到第四天,仍不见少年回来,这才感到诧异。正狐疑时,打扫房间的婢女来说他在客人枕下,发现一封书信。
刘玄忙把信拆开,只见笺上用行书写着几行隽秀的字。
刘伯父大人台鉴:
我非志孝兄之友,实乃江湖一骗子耳。因酷爱字画成癖,又无钱购置,始出此下策。久闻伯父藏有画扇一把,欲得之心如饥似渴,筹谋数月,今始如愿,意已足矣。日前所焚唐伯虎画扇,乃我所摹,并非真品,望伯父大人不必介怀。
谨此拜上恕不具名
刘玄看罢,顿觉魄动心惊,一时间思绪满怀,竟辨不出是什么滋味来。他忙叫人将画扇取出,只见扇子画面虽似,而质地已非,字画虽亦逼真,仍不难看出出自仿摹。
此时刘玄才恍然大悟:那少年自称远来赴约以示其信,设祭哭拜以示其诚,灵前焚扇以示其义,堂前论画以示其博,这样一来,完全取得自己的信任,为骗术得逞打开重重锁禁,少年先求赏扇为的是便于仿制,毁发灭烛乃是谋得换扇良机,整个过程用心之细密、行术之奇诡,令人惊心咋舌,为此刘玄怅然若失,嗟叹终宵。
第二天,李陶得知消息,前来相探。
刘玄将失扇原委一一告诉李陶,不觉有感于怀地叹道:“此子用心虽属狡恶、所行亦属可鄙,但行骗之奇可谓恒古未有。现在痛惜的倒不是扇子,而是此子的失足迷途,以他的机敏才智,若用于正路,何愁不成大器!真是美人堕风尘,英雄伏草莽,令人痛惜。”
刘玄的一番话让李陶眼前一亮:以这少年的心智,将其收服作为自己的谋士也是不错的。
李陶意味深长道:“刘老先生,你放心,你的画扇丢不了,你也不用为这个张昭惋惜不已,他跑不了!”
……
深秋的一天,襄阳府汉江江面上驶来一艘画船,画楼雕栋,精巧别致,悠悠停靠在江边码头上。
船里走出一个青年士子,清秀俊雅,举手投足如玉树临风。青年士子一脸笑容,逢人打恭作揖,自称叫张昭,看上襄阳好风光,到这里来游学、结交文朋诗友的。张昭领着一个仆人,住进了襄阳府最豪华的清风楼客栈。
消息传出,立即就有举人吴静庵一班士子前往清风楼客栈结拜。
张昭作东,出手阔绰,盛情款待众士子,大家吟诗作对,诗酒唱和,尽欢而散。
张昭有一雅好,喜欢收藏古玩字画。酒酣耳热之际,他常常把自己收藏的东西拿出来让大家欣赏。尤其是一幅三绝画扇,让众人赞叹不已。
士子们都是文人骚客,诗书传家,家里或多或少有一两件古玩字画,大家纷纷拿出来欣赏。其中,要数举人吴静庵的一幅古画最引人注目。这幅画是蔡邕的真迹,向来都是吴家的镇家之宝,轻易不肯示人。吴静庵遇上张昭这样的文朋诗友,才拿出来让大家欣赏的。
不久,吴静庵的镇家之宝从家中不翼而飞,他的脸都急白了,暗中悬赏寻访贼人,竟然毫无踪迹。
吴静庵清楚是自己张狂把宝物露了白入了贼眼,他肠子都悔青了。
接着,那些聚会时展示过古玩字画的士子门的东西也被盗了。
吴静庵明白了:贼人就在他们之间。奇怪的是,张昭的古玩字画没少一件,不得不令众人怀疑。可是,他在清风楼客栈的客房一览无余,无处藏私。
有人突然想起张昭停靠在码头上的画船,吴静庵让众人不动声色。
再次聚会时,吴静庵挑起话头:“张兄,听说你的画船很是精美,能否让大家一饱眼福?”
张昭借故推阻,无奈众士子纷纷附和吴静庵,张昭只好和仆人领着众人登上画船。
画船上果然藏着蹊跷,张昭和仆人与大家形影不离,吴静庵暗中一使眼色,众士子一散而开,在画船上窜开了。不一会儿,就听一个士子在船尾大叫:“找着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