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陶站起身来,来回踱起步来,好一会才停了下来,他盯着相王道:“按理说,这皇帝应该让有德有才人来做,可我是李氏子孙,也有私心,虽然我不想做这皇帝,也不希望李唐天下由别人来做,所以不可能做那尧舜之举。再说了,若真是让外姓做了皇帝,这天下肯定要大乱,最终还是苦了百姓,故而只能在这想做皇帝的李氏子孙中选取一人了。李氏子孙人数倒是不少,可真能做好皇帝的却屈指可数,陶儿观察了很久,没发现一人能超过三叔!”
相王听罢点点头道:“陶儿,我和你阿翁年龄长于你,同样是李氏子孙,却远不如你远见卓识,李氏有你这样的子孙,真可谓是大幸!”
李陶都有些佩服自己了,不过是想享享清福不愿劳累去做皇帝,竟然被自己说出了如此一番大道理。
相王不知道,可李陶清楚的很,不管有没有自己,在后世的历史上,李隆基还是做了皇帝,自己此举只不过是卖了个顺水人情。
“三郎的确很优秀,可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就能做个好皇帝呢?”相王平静地问道。
李陶的脑中不由想起了后世的安史之乱,他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
“张玮,不会是这么快郭嗣宗就把讼棍之事搞定了吧?”李陶见张玮匆匆而来,赶忙问道。
“讼棍之事郭嗣宗还在进行之中,我来是因为另一件事情。”张玮摇头道。
“何事这么急?”
“蓝田王,你可认识天慈寺的和尚普润?”张玮问道。
“认得,这普润怎么了?”李陶有些奇怪。
“这普润摊上一件杀人案。”
“普润杀人?这怎么可能呢?”
李陶虽然与普润只有数面之缘,但从那次为寡妇杀猪之事看出,普润是个善良之辈,怎么会杀人呢?。
“张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张玮点点头:“是这样的,昨夜……”
……
昨夜,宏利赌坊老板的女儿孟芳叫人给杀了,有人看见个背影。凶手是一个光头和尚。张玮接案后,在孟芳的床下寻得的一方锦帕,上面绣着一个和尚,另有四个红绣字:托心普润。
张玮派出衙役打听得知,天慈寺有个和尚叫作普润。
于是,便把普润带回府衙审问。
公堂上,彭淘德问锦帕上为什么会有普润的名字?
普润坦白孟芳寄情于他,这个孟芳因为母亲早逝,而孟老板没有再娶,家中礼佛一应事体。皆交于孟芳打理,孟芳经常上天慈寺礼佛,一来二去,无故就喜欢上了普润,几次三番要普润还俗娶了她。普润一心向佛,哪会理她!
这方锦帕孟芳曾经暗赠给普润,又被普润给退了回去。
前几日普润去请泥瓦匠,遇到孟芳,孟芳无故塞给他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普润,七日晚间。赌坊红阁相会,你若不来,我就自杀!落名是孟芳!
普润在跟三位泥瓦匠回寺庙的路上,把纸条揉成一团丢了。普润并不把纸条放在心上,觉得是孟芳的把戏,未必当真。
如今听到这孟芳果然死了!普润跌坐于地。嘴中嚷道:“好个痴女子,她果真自杀?”
彭淘德惊堂木一拍,道出孟芳乃是他人所杀,死时红阁门洞开,有跟男子苟合过的迹象。忤作已验出,杀死孟芳的凶器乃是一把剪刀,直刺胸口,手段残忍。
赌坊红阁附近,有个卖夜粥的老汉,亲眼见一个光头和尚从红阁二楼跳下,匆忙逃走。老汉疑为打牌惹事,不料正是这个光头和尚杀了孟芳,时间地点正切合孟芳居所和死亡时间。
然而普润口内有词,他一直都待在天慈寺,根本不在案发现场,有住持和众僧可以作证。且普润辩解,孟芳倾心于他,他为何要杀了她,实在找不出理由!
张玮根本不信普润之言,就要对他施刑,情急之下,普润说他认识蓝田王,张玮这才作罢,让普润回寺,但须随唤随到,自己赶忙来问李陶。
……
“走,我们去天慈寺!”李陶听罢拔腿便走。
天慈寺在长安非常有名,高宗皇帝与则天皇帝经常前来理佛,倒是中宗李显来的很少。
当年,则天皇帝还曾在天慈寺住过一晚,那晚则天皇帝心情不佳,多亏了弘法住持用一串佛珠为则天皇帝开解排忧。则天皇帝回朝后,有大使上贡一批深海宝物,皆是那难得的玛瑙珊瑚珍珠,其中有个珍珠串,共有八十四粒,洁白晶莹,让则天皇帝想起了弘法摘下佛珠串她他数珠子忘忧的事来。这一串名贵的深海白珍珠串,就被当成是佛珠赏赐给了天慈寺住持弘法。
这日,弘法住持来到北殿,普润请来的那三个泥瓦匠尽心工作,尽量把庙檐恢复旧貌,看来工匠的技艺不错。弘法看了一会儿,就回了禅房。禅房的桌上供放着个佛盒,那串名贵的白珍珠就安放在盒子里。弘法打开了盒子,一团光亮,是粒粒珍珠在闪光。这条珍珠串实在是太贵重了,弘法平时并没有拿出来戴。
普润回到天慈寺时,那三个泥瓦匠提前把庙檐残缺部分修补好了,弘法已验过庙檐,便给他们算了工钱。
真是多事之秋,三个泥瓦匠前脚刚踏出寺门,弘法住持回禅房后,发现了禅房里的珍珠串不翼而飞。白珍珠是则天皇帝所赐,它的丢失也是一件大事,所有人暂时不能出寺,三个泥瓦匠因这个原因又被追回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