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娇怕见尸体,负责望风,李陶与李白则挥锹舞镐,卖力挖坟。“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老子再也不干这种缺德事了,免得到了阴曹地府,这些冤魂野鬼跟我算账。”
新坟容易挖掘,说话间,棺材露了出来,他撬开盖板,向内一望,不由得目瞪口呆。
“见鬼!”李陶骂了一句,看向李白,仿佛在问他是不是弄错了。
李白望着空荡荡的棺材,半晌没有言语。棺材便是用来盛死人的,即使找错了地方,里面也该有尸骨才对,谁又会在地下埋一具空棺?
成娇站得稍远,看不到棺内情形,问道:“怎么了?”
李陶苦笑着回答:“我们的对手神通广大,又一次赶在咱们前头,搬走了尸体。”
“可老何已经死了,我们的行动是怎样泄漏出去的?难道醉春楼还有奸细,偷听了我和先生的谈话?”成娇眼中闪过一丝惶惑,果真如此,那就太可怕了,父亲一手创建的醉春楼,竟然成了贼窝?
李陶安慰她道:“这恰好说明,狱卒的死大有文章,别灰心,我再设法查访其他人的墓穴便是。”
成娇笑道:“那你岂不还要干一次缺德事?”
李陶道:“只好拜托你,死后多给我烧点儿纸钱,我拿去孝敬阎王老子。”
成娇神色一变,嗔道:“不许说这种话!”
李陶把坟重新填好,三人回到城内,转入一条大街,恰好路过京兆尹府,只见一名花甲老妇正在号啕大哭。
李陶上前问道:“阿婆,您这是为何呀?”
老妇抹泪道:“我儿子死了,可现在没法入土。”
“你儿子?”
“他叫张顺,是京兆尹府的衙役?前几日因冤鬼一案白白死去了。”
“啊?张顺?是他?”李陶惊叫道。
李陶没想到,那被裴凤杀死的四个衙役中还有张顺。当时他释放了两名盗贼。王七刚刚死于非命,没想到张顺改邪归正与命归黄泉了。
老妇问道:“小郎君认得我家顺儿?”
成娇在跟前,李陶赶忙摇头:“不认得!”
说罢,李陶搀起那老妇道:“阿婆。我们送你回家吧,你儿子入土的事由我来办。”
老妇感激地看他一眼,含泪点了点头。
李陶扶着那老妇当先而行,李白和成娇则跟在后面。
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一座简陋的小院前。院内只有一间土坯房,低矮破败,房顶铺着稀稀疏疏的茅草,看起来也只能勉强挡风避雨。
那老妇道:“三位如不嫌弃,便进来坐坐,喝口水吧。”
成娇道:“阿婆说哪里话。您先请。”
甫一进院,便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三人对视一眼,均想:“定是那张顺尸体腐烂所致!这才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进了堂屋。老妇却不再往里相让,搬了三只板凳,用袖子擦了又擦,道:“三位坐吧,我给你们倒水去。”
三人的目的是为顺验尸,正盘算着如何开口,忽听西屋传出婴儿的啼哭声。老妇急忙放下水壶。跑了进去。三人跟在后面,向屋内一看,俱都大吃一惊。
一名中年妇人躺在炕上,蓬头垢面,脸色蜡黄,浑似将死之人。两个孩子守在她身边。大的十岁左右,小的不过五六岁,双双睁大眼睛,瞪着三位陌生的客人。另外在老妇怀里,还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老妇一边哄那婴儿。一边说道:“让三位见笑了,那是我儿媳,身子骨原本不好,顺儿一死,她便跟着病倒了。”
李陶对李白道:“快快去请华郎中来一趟!”
李陶和成娇俱都眼圈发红,心头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大石压住了,沉重得透不过气来。尤其成娇,她自幼养尊处优,在醉春楼看到的只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如果不是偶然地走进这户人家,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人世间的不幸有几多种。
华郎中来后,也不说话,走过去俯下身子,伸指搭在那妇人腕上。南郭先生把过脉道:“急火所致,并无大碍,给她服用一些滋补身体的药即可。”
老妇垂泪道:“顺儿的后事尚不曾料理,哪还有钱买药。”
李陶叹了口气,借机说道:“我们在暗中彻查永义候夫人遇害一案,如今已知画符取命纯属讹传,故而想为张顺验尸,找出隐情。”
“张太医不是已经验过了吗?”老妇似懂非懂。
李陶道:“张松隐瞒了实情,日前已被真凶杀害灭口。张顺为奸人所害,死得不明不白,你这做母亲的也不会甘心吧?如今只有将真凶绳之以法,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告慰。”
老妇吃惊道:“顺儿真是被人害死的?”
李陶道:“不止他,永义候夫人、侯府护卫总管肖成及另外三名狱卒,皆是如此。”
老妇泣道:“果真如此,我自盼望能捉拿凶手,为我儿报仇。”向对门一指,“尸体便在东屋,你们去验吧。”
南郭先生和李陶进了东屋,只见炕上一具尸体,停放了半月之久,已轻度腐烂。
华郎中塞住鼻孔,戴上手套,细致地检查一番,发现尸体肛内夹着一块干巴巴的粪便,这是中毒的迹象。他拿出银针,刺人尸体胃部,拔出来时,银针渐渐变成了黑色。
“是中毒无疑。”华郎中断言。
李陶心中豁然开朗,笑道:“我对此存疑已久,肖成为暗器所害,但四名狱卒怎么可能在牢门前排好队,等着凶犯对准鼻孔一一射杀?如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