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效军很晚很晚才回到宿舍,宿舍里几个弟兄睡得正酣,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当夜,武效军真的失眠了。虽然和白玲燕谈得很投机,但始终没有提起他的精气神,没有那种无名的冲动。刘云惠赵小舟等人虽然怀着一颗好奇之心,大凡也不会往深处和别处着想,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是秦梅香。而邵英英那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眼神却令他久久不能平静,她知道秦梅香家发生的一切,秦梅香不辞而别杳无音信,两人的关系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双方忘却。她和秦梅香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姐妹情缘,到底对自己是抱怨、寒心、失望、哀叹还是惊恐,捉摸不透,令自己汗颜和害怕。
如果邵英英对自己产生误会,一定会骂自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看轻自己,鄙视自己,甚至从内心抛弃自己。以后还不能轻易和别的女生单独来往,若把握不好分寸,一旦被误解,真是有口难辩。越是这样想,秦梅香好像阴魂不散似的,老是在眼前不停地晃动,不时地发出悲戚的哭泣声,令人心焦毛乱,无法安眠。
秦梅香、邵英英、白玲燕、罗筱这四个女生轮番出场,喜怒哀乐,表情不一,若即若离,使武效军陷入情感纠葛的漩涡,越是一心想从中解脱出来,越像钻在一张大大的渔里,任凭使尽浑身解数,在里面扑腾的精疲力竭,也无法从中爬出来。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亮。武效军从被窝里爬起来,悄悄端起脸盆,来到洗手间用冰冷的自来水洗了把脸,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角,感觉全身轻松多了,精神多了。
北风呼呼地刮着,外面寒气袭人,天空阴沉沉的像灌了铅似的,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白湖岸边的大操场上,稀稀疏疏寥若晨星地几位老年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活动筋骨,慢腾腾地压步,显得格外的冷清。
武效军顺着操场边缘用自然步速连续跑了三圈,气喘吁吁的,身上已经开始冒了汗,便停了下来,双眼看着地上的枯草,双手捂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站起身,本想面对着结着一层薄冰,似镜子一般光滑平实的白湖放声高喊几声,释放胸中的久久积存的郁闷和压抑,转脸看几位正兴致勃勃晨练的老人,没有高声亮嗓惊起一片群鸥的勇气,瞬间又打消了这种念头。独自一人,沿着湖边羊肠小道百无聊赖地走着,学生会主席袁希杰和上届学生会宣传部长李明丽并肩小步跑着迎面而来。
武效军提前打招呼道,“袁大主席,李大部长,难得有一个清闲周末,也不睡个懒觉和被窝留恋一下,还出来跑步啊。”
袁希杰和李明丽是老乡,都是大别山中之人。李明丽比袁希杰早一年入学,远离家乡,一人独自在平西。袁希杰的到来,使李明丽终于有了一个曾经熟悉知根知底的一级同乡,彼此有了照应,交往更加频繁,日久生情,在暑假的时候,两人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他们并不像有些恋爱中的男女,如痴如醉,朝夕相处,形影不离。两人约定每个周六早晨一起晨练,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其它时间属于自己的生活空间,各忙各事,互不打扰,比翼双飞,共同进步。
两人立即停住了脚步,袁希杰笑着说,“习惯了,一天不跑两圈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今天天气不好,西北风刮得直刺脸,跑起来冷飕飕的,看来又要下雪了。”
李明丽轻轻笑道,“武效军,现在你不但是全校的知名人士,更是一个心细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啊,竟敢和蒋守佳那样的浑人叫起板来,就不怕他将来报复你吗?”
武效军道,“李部长,话说的让我无地自容了,我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话赶到那儿,不说不行了,才让他难堪,杀了他的威风。后来我也感到挺后悔的,何苦呢,都是为了班级,没有一点修养和素质,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真划不来。”
袁希杰有点心神不宁地说,“效军,你当时也确实是太激动了,真不应该那样做。说句不好听的话,惹谁不好非惹他啊,你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也看出来了,学生会真正的主席是他,我这个学生会主席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空壳而已,向来说什么话都不算数。但是,我看得开,想得明白,管他呢,根本没有必要和他争这争那,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大不了到头来别人说声袁希杰软柿子、无能、傀儡又能如何。你这次算是和他们结下了梁子,以后可要多加注意,千万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里,否则,后果可就严重了。”
李明丽说,“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武效军明白两人的用意,说是在提醒自己,实际上意在表达对蒋守佳等人的不满和自己的无奈,同时也包含着对这届学生会的担忧,随嘿嘿一笑道,“谢谢二位提醒,我会注意的,不会轻易犯在他的手中,你们就放心吧。”
袁希杰点了点头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和你多说了,我们还有两圈。”随后跑着步走了。
有道是冤家路窄,怕鬼有鬼怕神有神。武效军刚刚走离白湖,却偏偏和蒋守佳碰个正着。
两人相距很近,都看到了对方,想躲是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
武效军看蒋守佳面无表情,眼冒金星,像盯着敌人一样凶狠狠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内心忐忑不安起来,苦笑道,“老蒋,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