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出的突然,射的的急速,武效军来不及仰头,悉数喷到口罩上。虽没有直接接触脸上皮肤,也感到一阵恶心,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异常震静的王雨虹。
王雨虹很沉着,不慌不忙地把弯钳从武效军手中接过来,慢慢松开,引导武效军用另外一把弯钳夹住痔核稍微向上提,然后将下面那把弯钳张开稍向下压,夹住出血部位,又重复了一下用手术剪剪“v”型口的动作,十分娴熟,血立即止住。
王雨虹示意武效军松开上提弯钳,把自己手中的弯钳再次递到武效军手中,拿起七号医用丝线将弯钳根部结扎,剪去弯钳上方的痔核,一颗混合痔处理完毕。接着以同样方法处理另外两颗,像女子绣花般精心修剪完肛周皮肤,拿起一沓方形小块药棉,将手术部位覆盖,用丁字形丝带从前方沿下体向后,以加压方式将丝带挽在身后的环带上。
这一环节,王雨虹丝毫没有心慈手软,用力确实不小,丝带把患者勒的直皱眉头,尖声喊着“大夫,松点,松点,好疼,好疼,我受不了啦。”
王雨虹态度坚定地说,“手术创口属敞开的,需要加压止血,勒松达不到效果,坚持一下就好了。”
“那得多长时间啊?”病人极痛苦地问道。
“至少四个小时不能松开。期间,尽量不要去卫生间方便。”
“我要是忍不住要去卫生间咋办?”
“提前告诉值班医生。记住,每次大便之后都要找医生换药。好了,手术已经结束,轻轻起来吧。”
患者从进手术室到出来,前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武效军第一次进手术室,并当了助手,虽然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但对痔疮及治疗方法有了直观的了解。从王雨虹的实际操作来看,手术并没有奇特复杂之处,也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应是各类手术中最简单的一种。就这种手术,自己如果做个三五次,轻车熟路决不是问题。令他不解的是,这么简单人见人会的技术,为什么科室里的医生始终成长不起来,还需要师傅带多年才能出师,独立收病人呢?
武效军心里这么想,不敢向外流露和别人说。
把病人送进病房,武效军和王雨虹回到办公室,“王老师生,手术记录我来写吧。”武效军很谦虚,放下姿态,见谁都以老师称呼。当然,私下感觉还是叫王雨虹王姐更亲切。
“好啊!知道怎么写吧?”
“这些天我翻遍了所有的住院病历,已经掌握了基本写法。我写份草稿,你帮我批改一下怎样?”
“嗯,看和写是两码事。写病历是一项基本功,多写对你很有好处。”
“王老师说得对,这个病人就让我从开始观察吧,病历我来写怎样?”
“可以!”王雨虹很爽快地答应了。
武效军从进科室到现在,被人扔进遗忘的角落,百无聊赖,无所事事将近半个月,总算有点正经事干,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对他来说,实习时没少跟着带教老师写病历,何况已经全面了解痔瘘科专科病历的写法和要点,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很快一气呵成。
王雨虹一看,字迹工整,格式正确,语句条理清晰很规范,不由的连连说好,转而脸色沉了下来,“效军,你不愧是经过正规培训的高材生,姐打心眼里赞成你,很想帮助你,给你更多动手的机会。但眼瞎科室里的人际环境,我做不到,希望你能理解我。”
武效军刚刚有点兴奋,很快被王雨虹为难的神情所跌落,疑惑地低声问道,“王姐,难道我做的有不妥的地方吗?请你给我指出来,我好及早改正。”
王雨虹故意仰脸扭头看了看室内,见晁友贵低头写病历,此外没有别人,悄声说,“我担心有人对我说三道四,你先别着急,慢慢来,以后机会多得是。”
“哦,王姐,我明白了,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不会给你惹麻烦。”
武效军回想起这些天来科室内老同志对自己提防和排斥的眼神,施变巧训斥咒骂晁友贵的恶言,龚玥因病人分配不公和张雨香大吵大闹,虽最后不了了之,分配病人的内定方案也没有改变,科室医生之间的紧张矛盾和气氛并没有缓解。
龚玥半个月仅收治两个病人,不到吴启鑫十三个的零头,施变巧九个的三分之一,几乎每天都要在办公室指桑骂槐吆喝几句。
吴启鑫和施变巧心里虽难受,在既得经济利益面前听上几句牢骚和骂人的话也值得,主要还是害怕龚玥的爆裂二杆子脾气,谁也不敢招惹她,谁也没有反驳,任由其发泄心中的不满。
在这个内定政策面前,科主任郭连文也被列为仅能做简单手术的医生之一,同样没有什么病人,心中虽然不忿,但他与龚玥具有家庭背景想说啥说啥不同,为了保住自己,连个屁都不敢放。心里最着急的是杜威,不知什么时候医院才能将自己手术治疗病人的权力给解冻,这是既丢人又蒙受经济损失的事,出现这一切,既有自己倒霉的成分,更多的是吴启鑫在医务科科长刘小光联合给符院长施压所致,对吴启鑫是恨之入骨。
科室人员无形中被分成势不两立的两大派,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王雨虹既是吴启鑫的徒弟,又是内定政策的对象,无形中成为这场斗争各方相互争取的对象,让她处于两难的尴尬境地,只能尽量保持中立。她既想帮武效军,又不愿违背了这帮老人的意愿,惹来不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