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小院,令仪抬头仰视一圈跟她手臂差不多粗细的树枝,惊叹道:“这林子里的树,都有些年头了吧。”
徐青溪与醉流霞对视一眼,对令仪莞尔一笑,柔声道:“恐怕比我们几个合起来都大。”
“真的吗?”令仪的双眼写满了惊讶,放着奇异的光。
“自然是真的。”醉流霞接道,“外面风大,进屋罢。”
令仪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拉了一缕头发到身前,若有所思地捋了半天。
醉流霞见令仪无动于衷,在她眼前晃了晃,催促道:“别发呆,先进屋。”
“没发呆,我只是在想,此地古木颇多,会不会有野山菌。”
“野山菌?”徐青溪再次与醉流霞对视一眼,不知令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仙子姐姐没听说过吗?野山菌可入药也可入膳,益气健体,比人参还要灵,用来煲汤再好不过。只是此物极为难得,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令仪手指轻点下巴,煞有其事地表现着不得野山菌的苦恼。
“煲汤?不会中毒吗?”徐青溪显然心存疑虑。
“是药三分毒。只要不过量,对任何人,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令仪笑着望向醉流霞,“他肯定知道。”
醉流霞本不想理会,奈何一抬头便对上徐青溪询问的目光,只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令仪悄悄打量徐青溪纠结的表情,心中暗喜。
“可是,我来过此地不止一次,从未见过你说的野山菌。”徐青溪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的倾向性,只需令仪再下一剂定心丸。
“既是珍贵之物,自然不大好找。况且若是对野山菌不熟悉,极有可能采成与之相似的毒菌。”为了表现的像那么回事,令仪极力瞪大了眼睛。
“看起来,你很熟悉此物?”徐青溪倒是颇为淡然,低头拢了拢袖口。
令仪立刻将手缩到胸前,瑟瑟瞧了一眼徐青溪手里的短刃,头摇成了拨浪鼓:“熟悉是熟悉,不过……”
“刚才只是意外,此地戒备森严,到处都有人守着,不会有事。”徐青溪抬手搭至令仪的左肩上,不轻不重拍了两下。
醉流霞正要说什么,还没张口便被徐青溪打断:“劳烦醉先生陪她去一趟,寻得到寻不到都不打紧,就当散散心。”
不容置疑的语气。醉流霞无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令仪心里头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拿了院角的小筐与醉流霞出了院子。
须臾,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徐青溪的视线中。她微一抬手,一人便落至眼前。
徐青溪朱唇轻启,交待了两句,那人便如来时一般飞快消失。
山林间。
令仪与醉流霞沉默着行完一大段路。
令仪不时回头张望,偶尔揪下一片半青半黄的叶子拿在手里把玩,看起来心情大好,与身后两步之遥的醉流霞形成了鲜明对比。
醉流霞从出门时就黑着脸,脸上阴云密布经久不散。
因着昨夜暴雨的缘故,深林山路松软难行,不多时两人的鞋子便已沾上不少泥。
令仪随手捡起一根粗树枝,寻了棵大树倚着,漫不经心地搓着鞋上半新的泥土,不时用余光打量周围。
“别看了,这不是下山的路。”醉流霞一语道破令仪的心事。
“当然不是下山的路,野山菌在长在深山,又不是长在山脚。”令仪不悦地嘟囔了几句,把手里的树枝递给醉流霞。
醉流霞看着那根带了泥的树枝,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冷冷道:“这里没有守卫,在我面前你也不必说谎。”
两年,变了很多,没变的也有很多。
比如,一把没有命中目标的短刃,从来都不在令仪的恐惧范围内。
“她应该也已猜到了吧。”令仪把树枝往地上一扔,一脸颓然地靠在树上,“为何还要放我出来?”
“这是她的地盘,没人可以逃得出去。”醉流霞看了一眼滚在地上的树枝,这是令仪生气时惯有的动作,爱扔些手里的小玩意。
“你呢?也一样吗?”令仪忽然如此问道。
醉流霞的神色顿时有些复杂:“我不会带你出去。”
“父亲送我的剑,现下保管在陶公子处。”令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却使得醉流霞再次变了脸色。
“你怎么可以把师父的遗物交到仇人手里?”醉流霞此番动了真怒,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
“第一,他是不是仇人,尚无定论。第二,等他送我回了毓灵宫,剑自然会回到我手里。只是正如你所说,他有没有命送我回去,就是另一回事了。”令仪无比镇定地将右手搭在腰间,“任你定夺。”
醉流霞深吸一口气,说话的声音因为极力压制愤怒而有些颤抖:“剑放在哪里,我去取。”
“我不知道。”
“不知道?”醉流霞蓦然抬高的声音惊起栖在枝头看热闹的几只小飞鸟,“丫头,你耍这样的花招,除了拖延时间让他们更危险一点之外,毫无用处。”
“我要是知道,早就自己拿了。”令仪泰然处之,没有因为醉流霞的恐吓而露出半点惊慌。
见醉流霞沉思着不说话,她接着道:“不如这样,你跟着我去取剑,取完之后我跟你回毓灵宫。之后随你放多大的火烧死他们,我都不会插手。如何?”
这是令仪给他挖的坑,一个他明知是坑却不得不跳下去的坑。
令仪看似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