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蝶舞正在后台化妆,高阳先生抽空问她。
这一场戏,不同于之前的几场,蝶舞毕竟是演过好几年戏的,之前面对的都是老百姓,蝶舞自然不会紧张。
而这场才是最关键的,出不得错,面对的是大齐天豫朝最高阶层的那些人物,他不确定蝶舞到了台上是否能扛得住这么大的压力。
“我可以的”蝶舞深呼吸,脑子原本有些乱,现在变得清明了一些。
高阳先生原也觉得这蝶舞是个撑得起场子的,所缺的就是个机会罢了。
现在见她调整好了状态,他再多的担忧也是无用,还不如不再多问,她反倒更放松些。
有的人,只要提点一下也就行了,无需过多操心。
观戏台上,皇上和太后分坐在主位两侧,皇后陪在太后身边,各妃嫔依位份高低在两边坐了。
戏台上的帘幕仍然低垂着,皇上没说开戏,那边便一片安静。
妃嫔们一个挨一个地跟皇上和太后说着好听话,唯有眉妃,闷闷不乐地坐在圈椅上。
妃嫔们都知道她儿子还在防疫所隔离着,想到那些传闻,真真假假的,谁也弄不清楚,可万一要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
珍嫔近来与眉妃交好,见众人说着话,眉妃一个人坐那儿有些孤单,连平时与眉妃关系较好的几个外命妇也没与她寒暄。
这也难怪,她们好几个人的儿子都让肖浩天拐去防疫所了,能不埋怨吗?
珍嫔便亲自递了杯茶过去,道:“姐姐,喝点茶水,秋老虎,今儿天还是有点热。”
眉妃感激接过,抿了一口,放到旁边桌上。
淑妃笑道:“眉妃妹妹,听说三皇子明天就能从西郊出来了。我新得了黑曜石的手串,听说那个辟邪效果不错,不如把那个送给三皇子好去去邪气。”
淑妃说话声音并不大,可是那些外命妇们都留心着这边的动静,怎么会听不到,淑妃的话简直就是在搓火,她们心里的怨气又加深了一层。
淑妃巴不得这些外命妇都和眉妃离了心,进而影响到她们的夫君,这样眉妃那边的势力便会减弱,此消彼长,她的儿子肖浩深才有可能有希望。
眉妃何尝不知道她的用意,可是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只好说道:“多谢淑妃姐姐关心了,有好东西,姐姐还是先紧着二皇子和三公主吧。”
淑妃只笑笑,也不再多说。
皇帝状似无意,这边情形早在眼中,吩咐一声:“开戏吧。”
便有小太监朝戏台那边示意。帘幕尚未拉开,便有清越婉转的女子唱腔传来:“昨夜微雨漫山漂,燕子双飞,柳轻摇,春正好,李郎种地我织布,小儿绕膝恁是好!”
帘幕拉开,没有才子佳人,楼台相对,泪眼淋漓;也没有将军一怒过五关斩六将。
全然与那些高贵看客们想象不同的是,台上的一男一女,你种田我织布,五个小儿绕膝玩乐,展现的是普通农家的田园生活。
妃嫔和外命妇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让她们来看什么?
见皇帝太后都端坐不动,认真地看着台上,她们自然不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只好耐着性子看向台上。
台上,一家人的幸福生活突然出现了变故,一群人仓惶逃难,背着包裹,牵着舍不得丢弃的牛,不时听到有人仓惶地喊着:“快逃啊,霍乱啊,死了好多人,赶紧逃!”
帘幕拉上又打开,那一家七口又出现在台上,可是,此时那种地的李郎和一个儿子却已倒在地上不动了。
妇人悲怆的唱腔响彻整个天一阁,:“李郎啊……你曾说要与我共白头,如今却怎忍抛下我一人独对孤灯冷月……我的儿啊,你尚不识天上月水中鱼儿空中飞鸟,却怎舍得离开为娘怀抱……”
伶人的唱腔很有感染力,有不少夫人和几个妃嫔都被这悲怆唱腔感染了,拿着手帕拭起了泪。
此时有太监适时的发放早就准备好的数据卡,那是十年前那场疫疠中各地死亡人数的粗略统计。
在场的人都是经历过那时候的恐慌的,虽然他们大都在京城,疫情最后没传到京城来,但是当时的恐慌他们还记得。
只是人是健忘的,太平日子过久了,那些事就被置之脑后了。此时一提醒,便都想了起来。
卡片上的数据并不夸张,很多人都知道,疫情严重的地区有的简直就是十室九空。
于是在场听戏的人,有的虽然还不是太明白这场戏的主旨,可是也认真地听起来。
帘幕再次拉上又打开,台上的妇人变得老了一些,她日日夜夜不停的纺纱织布,那几个孩子也渐渐长大,最大的一个也娶了妻子,生下了两个小儿。
忽然,平地起风雷,有人大喊,发洪水了,于是又有人携家带口的开始逃难。
然而画面转换,十几个大夫围坐桌前,显然是商量着什么,从唱词中可以听出来,他们在商议应对可能发生的霍乱,不让十年前的灾难重新发生。
戏台上,一个年轻女大夫扮相的人最后一锤定音,确定了最终的几种药方。
于是,便有很多的人:差役、医馆学徒、跑堂小伙计、街上孩童、里正,到处分分发着宣传小册子,防疫丹。
不时有差役和大夫各处巡查,而这些人渐渐转入背景,那一家人再度出现在戏台上。
然而这次他们并没有像十年前那般慌张,女人们把防疫丹分发给家里每个人服下,然后打扫卫生,把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