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你从前可不会这样心口不一,不是吗?否则,你怎么会……”栎儿从宽大的袖口伸出他半透明的手,指着鹤岚脸上划过的裂痕。
它偏头,将泪痕隐在了暗处,用柔柔的声音嘴硬道:“谁哭了。”
“没说你哭。”栎儿笑了笑。
“你说了。”鹤岚噘嘴。
“没说。”栎儿坚持。
“说了。”鹤岚仰头。
“幼稚。”栎儿摇摇头。
“你骂人,我告诉师父去。”鹤岚一扭头,眉梢眼角还是孩子的傲娇。
“师父……他能听得见吗?”栎儿说完自己都有些后悔,但是看向鹤岚,它却还是那样淡淡的表情,并未有多少浓厚的悲伤覆盖,他这才放心一些。
“……”
二人不再开口。
寂静的夜,栎儿捋须,随着鹤岚的眼神望向平静的华夏大地。
真是平静啊。
一点声音都没有。
只可惜,他才想到这一节没有多久,就听见从屋子外传来了在愤怒边缘试探的巨大鼾声。
“呵……嘘……呵……呵……呵……嘘……”
这声音是?
栎儿眉头一皱。
“易,如,常!”
原本还嘴角带着笑,正在捋须的栎儿,一听见这熟悉的呼噜声,手上青筋炸起,差点儿直接把自己的胡须扯掉一把。
“这种时候还要来破坏气氛你是不是人啊!”栎儿低声抱怨。
“嗤……”
鹤岚笑了笑。栎儿有些愣的看着它,忽然也笑了,在不太均匀的呼噜声中,也算是十分静谧的夜吧。
被称为栎儿原本是一棵树,要说修炼,他迟了鹤岚五十个念头,在人间却多活了八十一个春秋。他是同师父和鹤岚一起出山的,师父当时就将他放入了坛子里,从此他没离开过。
栎儿一向觉得自己的名字不重要,反正只是一个品种罢了。况且有山海坛守着,已经很幸福了。
昏暗的房间里,靠在窗台上的鹤岚随意按动手里的键盘,拉开合上窗帘,感觉与窗帘在它的头发上来来去去,发出刷刷的声音。那是易如常特意教它的,可以自动拉开的窗帘。
看呐,师父,人类都已经创造出这样神奇的法器了。
或许就像师父当初想的那样,华夏人人都会修真的一天也会很快就到来吧。
“喵喵,我的冰粉!呵……嘘……我的!吐出来!呵……嘘……”
少女的梦话迷迷糊糊的,断断续续地从她的房间传出来。
“咚!”这是一道闷闷的。
接着,是“噗”一声,却有些悠长的意味。
“好重啊,好臭啊……”莫礼独有的粗嘎嘎的少年音带着浓厚的鼻音,然后闷闷的起来。
最后,又是平静的呼吸声。
原本正沉寂在自己的回忆中的栎儿,头上再次出现了青筋。这一次,连鹤岚也有点绷不住了。
然而两人默契抬头看了看对方,却还是同时忍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有些好笑的小细节,竟莫名的让人安心!
是啊师父,终于太平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种“家”的感觉。就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鹤岚恍恍惚惚望着窗外的夜色,心绪满满。这个城市不算繁华,河流从城市中央穿过,似乎能带走历史,迎来未来。但是鹤岚都无知无觉,它只是觉得从上往下看,城市的灯火是那么的闪烁,好似山里的萤火虫。
那样好看,熟悉。却陌生。
“师父,你究竟羽化何方?”
夜已深,鹤岚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终于渐渐合上眼,嘴角,却带着有些悲伤的笑意。
当确认鹤岚已经入定之后,栎儿才终于走近它,并一溜烟钻入了她的脑海中。
在一片清明的暗色之中,鹤岚感觉有一扇山门缓缓打开,然后,它缓步走入了混沌之中。
这一夜,鹤岚时隔整整八十一年,再次有了梦。
那是一片无比熟悉的山原。
熟悉的鸟叫,风吹过草原的声音,灌木里蠢蠢欲动的小动物,还有淡然花香。
“成知,你又在雕什么奇怪的玩意儿。”鹤岚伸长了脖子跳到了男子的背后。
“叫师父!”
嘴里这样说着,道士打扮的男子语气却是那等柔软且没有多少怪罪之意的。只是一感觉到了鹤岚的气息,他就立刻翻过手背,轻巧地把手里的木雕隐入了手心。
“都叫了你多少年的师父了,从婴孩时刻就没改过口,人家现在都已经六七岁了,长大了,就要叫成知!”鹤岚看不见木雕,也就不多在乎,反而调皮地拉着男子说要再去东海玩儿一圈。
“你啊……”
那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男子摇摇头,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为太阳光影响,微微眯着眼,眼角,有细微的眼纹。
他穿着粗布,不知打了多少布丁,什么材质的都有,却都是他自己亲手抽丝一点点做的。但是他却觉得穿什么不重要,若不是为了教化器灵,他甚至觉得这样一片天地中,生灵是不需要任何的隐藏的。
站起身来,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此时的鹤岚只有他的胳肢窝高。而他,熟练地拉过鹤岚的手腕。
和他差不多的是,鹤岚也就这样,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光着脚,站在这片山林之中。
迎着火烧云,二人并肩站在一棵巨大的栎儿之木边。一高一矮,脚下好似生了根,沿着无边的土地伸展开去。
就好似,他们一直就站在那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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