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处于微醺状态的陆清焰是被马车侧翻的动静惊醒的,此时天色将黑,本是野鸟归林的时刻,但却没有半分鸟鸣,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脚步声和金属撞击的声音。

石惊玉把陆清焰护的很好,在马车翻到的一瞬间便很快的做出了反应,眼疾手快的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倒下的陆清焰,生生的将自己作为肉垫,卡在陆清焰与车壁之中。

将将才醒的陆清焰还有一些迷茫,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石惊玉有些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眯着眼就要爬出马车。

此刻,马车上的帘子也已经落下,石惊玉将正准备起身的陆清焰按回自己胸前:“先别出去,看看情况。”

石惊玉的声音本是如泉水般清冽的少年音色,这一刻却嗓音喑哑,染上一丝迷蒙。

还有些未醒酒的陆清焰迷茫的看了一眼石惊玉,他的脸隐在阴影中,陆清焰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隐约的感觉到他似乎正注视着车厢外。感受到手掌下的心跳越来越快,少年按在自己头上的手力气也越来越大,陆清焰不免觉得此刻车厢中的气氛有些怪异。

似乎是感受到了陆清焰的抗拒,少年松开了禁锢住陆清焰的手。

重获自由的陆清焰将手撑在少年身体的两侧,拉开二人间的距离,侧耳听着马车外金属的撞击声以及阵阵刀剑划破血肉的沉闷声响。这一切,在这寂静的密林中都变得格外的刺耳。

“各位好汉,若是为财大可不必如此,坐下来有商有量的不是很好吗?”老冯的声音略显急促,伴随着刀剑掠过的声音。

车厢内的石惊玉扶着陆清焰站起,而后说:“现在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你先在车厢内,我出去看看。”

不待陆清焰反对,石惊玉迅速的起身,钻出车厢。随着石惊玉的动作,那本已垂下的帘子再度微微的晃动,还处在魂游天外状态的陆清焰打了个激灵,突然被这晃动的车帘唤回了魂,瞬间清醒了。

车厢外的空气透过车帘留下的大块空隙涌入车中,凌冽的空气在这一瞬移侵占了这逼仄的车厢中的每一处,带着丝丝的血腥味。

这不是抢劫,这是屠杀。

算上老冯在内,陆清焰这一方可以称得上是有效战斗力的也不过是十四人,而对方却至少有五十人,若不是白采萧给陆清焰的三名暗卫,可以称得上是以一当十,等不到陆清焰醒来,这场屠杀就要终结。

“为财?我们是为命而来,给不给呢?”

回话的是一个站在包围圈外的青年人,穿着缎面的青色长袍,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面如中秋之月,负手而立。

石惊玉从车厢中出来时,正撞上青年的视线,那人上下扫视了石惊玉一眼,陡然用折扇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掩住嘴角勾起的嘲讽的弧度。

老冯和白府的十个守卫将陆清焰乘坐的马车团团围住,那三个暗卫分别守着三个不同的方向,为圈内的人拦下大部分的攻击,毫不疑问,这种纯粹的防守圈很快会被攻破。

瞧见石惊玉,摔在一旁的明月哆哆嗦嗦的把一个小香囊递给石惊玉。明月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平时存在感并不高,极少与石惊玉搭话。

明月跪坐在地上,鹅黄色的外裙上沾满了泥渍,平时梳的齐整的发髻在此刻有些凌乱,脸上沾染了一些血渍与泥土,她的表情惯来很平静,在这一刻也是温婉的,笑的挑不出来错处。

“石少爷,我的腿断了。”明月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她看着石惊玉的双眼中蓄满了泪水,但语气却无比的平静:“我肯定是走了不了了,瞧这个局势,能拖一时是一时,待得防不住了,你和少爷寻个时机往林子里跑,老冯他们会为你们拖住追杀的人的。”

“这是,这是我这次出门少爷给的二十两薪资,这里抵得上我两年的工钱呢。”

“等您出去了,能把这钱带给我弟弟吗?我本已许给城东王姓屠夫做妾,他们也给了礼金,没有这笔礼金,我弟弟就活不下来了。他身体不好,要钱吊着命。”

“石少爷,我死了之后王家定是会让我弟弟退那礼金的,您帮帮我,将钱带给我弟弟好吗。”

明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静,见石惊玉抿着嘴将那褪色的小香囊接过,她好似有些松了口气,低头将手按在地上,调整了一下姿势,靠着已经死去的马匹,竟然笑了:“我们便住在离白府不远处的李家巷,你去那儿便说找那个在白家做丫鬟的小姑娘,便能找到我家,我弟弟唤随月生。”

轻轻的抚着那匹已经冰凉的马儿的鬃毛,明月慢慢的将脸靠在马儿身上,叹了一句:“唉,这马儿是老冯最爱的一匹马,他悄悄同那喂马的人商量了很久,好说歹说的这一次才带了这匹马儿出来呢,平时这都是老爷出门乘的马儿,最是温顺,通人性。”

防守圈已经缩的越来越小了,在陆清焰爬出马车的一瞬间,便有一名暗卫从人群中撤出,一手挟着陆清焰,踏着马车借力,飞身上树,急驰而去。

在圈中的另两名暗卫也没有犹豫,立刻抽身跟着陆清焰而去。失去三名暗卫的包围圈瞬间被冲破,年岁最长的老冯立刻迎面挨了一刀。

陡然离地的陆清焰清楚的看到老冯不顾身上的伤口,反手一刀砍在那些人身上,纯粹的以命换命。

似是感受到陆清焰的目光,老冯在刀光剑影中还回头冲着陆清焰咧嘴笑了,口中溢出鲜血,将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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