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早,村部的大喇叭叮的一声接着就传来村长的喊话:“喂,喂,各位请注意了,各位请注意了,因村中水质的问题受到了各阶领导重视,于今日领导们来村中考察情况,了解实情,问候村民。并九点三十分在村大队召开会议,会议参加人员有,易大爷、万爷、贺子章、崔叔、二老板、关老二、关老三、刘海、张海江、大油子、项字德、朱文、朱武、娄二柱、王冬梅、孙燕请以上读到名字的村中代表务必在九点半前到村大队。喂,喂,……”村长又喊了一遍挂掉了喇叭。
九点刚过,村大队的会议屋外围满了村民,低头挤进屋子的项字德坐在了后一排,一个扒在外面窗户上的年轻人指着项字德道:“哎,老蔫现在都能开会了,怎么选他当的代表,话都不敢说一句的人能代表个球子啊!”窗外哄笑,项字德不言语,易大爷接过话道:“朱玉,你又能代表个球子,写自己名字都能丢个点。”窗外又是一阵哄笑,叫朱玉的年轻人也不觉得怎样,依旧靠着窗沿抖着腿。
将近十点,在村外等候的村长终于迎来一辆黑色轿车,从车上下来四个人,村长忙上前,一把握住穿着正装的那人:“付领导辛苦,各位领导辛苦。”
付领导点了点头:“基层更辛苦,村民还是全靠你啊。”
村长惬意:“哪里哪里,进村吧,都准备好了。”
“我听说你们村子传出了很多封建迷信的言语,这是怎么回事?”付领导问道。
村长忙说道:“那都是村里炕头上瞎扯的闲话,什么小红孩,鬼吹火的就当乐子听的。”
四个人在村长的引领下入场,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付领导走出屋子,向屋外等候的村民又总结性的讲了几句:“各位乡亲父老,关于这水源变质,清水变黄水的问题上,请不要有迷信的看法,什么祖宗发怒,什么坏了风水,都不是,这就是地质的问题,我们要相信科学,我也相信有关专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勘测清楚当地的地质水源问题,给出一个最好的处理方法。我们要共同面对困难,并且克服困难,在邻村取水这种自救方式非常好,在还没有把水质问题解决之前,继续以这个方式来解决吃水用水的问题…”
付领导走后留下听了一头浆糊的村民,你问我我问你,你说对他说错。
一阵七嘴八舌的吵闹被那人人都喊叫万爷的老头喝住,这老头穿着旧衣旧裤,一双胶鞋,腿上紧紧的绑着腿布,两道不怒自威的剑锋眉立在他那七十多岁的脸上,万爷喝了一声道:“行了,各家如今多留意些家门,不要样贼趁乱摸了,我就不信黄泥汤能毁了这几百年的村子,村里不会样谁渴死的,这黄水总是要退下去的,都各自家去吧。”
项字德从村大队挑了两桶水送至聋老太太家,那老太太坐在炕上正绣着花,别人都问她这么大年纪还看得见嘛,聋老太太说秀了几十年闭眼睛我都行。
项字德探头看去,两朵大大的牡丹花绣在一条白绸上。
“太太,你怎么绣起花来了。”项字德在耳边问道。
聋老太太还是那慈祥的笑着道:“用啊。”
项字德心里笑道这老太太,怎么还用起大花来了。项字德坐下来看着聋老太太绣花,一双经历多少风霜的手在绸布上走挑针线自如,手不曾停下的聋老太太嘴里嘀咕着说道“你这孩子不喜说话,优点又是缺点,与人谈天说地太亲近,会觉得你是上杆子的大脸人,不去言论与己无关的事,人又会觉得你不合群。”聋老太太抬头笑道:“不轻易的样人摸清楚,好事。”
砰的一声从村子后面传来,那是挖山队炸山石用的火药,接着又是两声爆炸声。
回到家中的项字德无所事事,躺在椅子上吐了吐烟圈,念叨了两声,做人行事从来不敢大动作的自己,过于在意他人脸色的自己,在怕什么?是怕?是不想?是了,为什么要为他人模样,我如此便如此…
呆住的项字德被电话铃声惊过神来,接过电话原是村里打来,是要他去通知几个人立刻上山,不知这山上又出了什么状况,如今整个村子更是荒郊的小草,有个风吹就全炸了起来。
项字德几个人忙忙的赶到了山脚下,只见那山腰处的山石坑中以被黄水填满,那山坑横竖一二百米,也深有十米,黄水不仅把如此巨大的坑给填了满,那黄汤更是顺着山坡像海浪似的从坑中溢出,从上由下,就像那天开了个口子这黄汤落了下来,项字德不知用震撼描述还是震惊形容。低头一看黄汤水已经滚落到自己的脚下,有人从山上喊道:“躲开了都,从侧面上来。”
几个人从山的西面爬了上来,此时那易大爷正和一胖子说道:“这黄水不管它是祖宗发怒,还是地质问题,这山你不能在动了,村民们是要个安稳的。”
那胖子便是这挖山工程队的老板,因黄水的事和司机犯了邪,闹得工人不敢开工,听闻此事的胖老板便大骂起来,老子什么邪没见过,眼睛疼也他娘的算范邪,泛黄水那是地下的水出了问题,什么他娘的祖宗发怒,一群土老冒。今日这胖老板亲自上山监工,刚刚开工炸了三炮眼,那黄水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黄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急,顷刻间填满了大坑。
也是被吓到的胖老板道:“大爷,你瞧瞧这坑,我还能开工嘛,我那车还淹里一辆,他娘的,真邪门。”那胖老板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