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绿岫与云初定共骑一马,渐渐远了七虹门与展家的追兵。
然而马奔着奔着,绿岫觉得坐在她身后的云初定气息渐渐地重了,忽地,他头一沉,竟然几乎要栽下马去。
绿岫知道不好,忙拉住了马匹,问道:“云初定,云初定你怎么样?”
云初定很想说“我没事”,但却实在说不了。他惨然地笑了笑:“毒气上升,离死也不太远了。”
绿岫急了:“别瞎说!你不会死!”
云初定喘了口气,道:“你是圣女,又不是真神,如何判得了生死?”
绿岫的泪水掉了下来:“我看你是死不了了,还知道开玩笑!”她跃下马,用云初定的伊犁宝刀划破他裤子检查伤势。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几乎魂飞天外。
云初定的腿全部被毒气所罩,黑漆漆的,轻轻按一按,肌肉**的像一块腐木。绿岫不敢再动他,忍住泪道:“云初定……云初定……你>
云初定知她害怕,说道:“我刚才已经把伤口周围的血脉穴位封住。你先扶我下来,我们找个地方,我好运气疗伤。”
绿岫应了,恰见前方不远有个山洞,便将他搬下马来,挪了进去。在这个过程中,绿岫感觉到云初定整个身躯的重量都在她身上,她知道,以云初定的脾性,若非到不得已,绝不可能让她承受这些,由此可见,他实是使不出半点力了。
果然。一离开她的支撑,云初定便软倒在地。勉强运气逼毒。不想愈是运气,毒气走得越快。渐渐地冷汗布满额头,而伤势却无半分好转。
绿岫见云初定如此,盘坐下来、左手搭在他的肩膀,想以本身内力助他,然而,她的内力一入他体内,便如水泼琉璃般,全都溅了回来。
云初定脸色苍白,对她摇了摇手:“此毒太过霸道。你我内力不合,你助不了我,反而会激发毒性。”他很清楚,除非此刻来个神医、带来神药,凭他二人,实是无能为力了。
绿岫凄然道:“那怎么办?我,我去求穆初雨!她,她一定是看到你我如此>
云初定摇摇头:“她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换个人。或者要埋怨云初定对穆初雨认人不清、执迷不悟,而绿岫却道:“不是她,那便是展啸了。我去和他做交易!”
云初定此刻头昏昏沉沉地,却很清楚如果绿岫回去找展啸。只会是再次地羊入虎口:“不,来不及了……我有事问你……反正都要死,你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绿岫道:“什么死不死的。你欠我一个人情,我不准你死!……要死。一起死!”
云初定摩了摩她的头发:“你还年轻,这么美。你不该将人生耗在我这半老头子身上。”
绿岫哭道:“什么半老头子!你是半老头子。我,我便是老太婆!”
云初定道:“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是十岁的小女孩,怎么就是老太婆了?难不成,你的小身体里住了个老婆婆?”
明明是说笑,绿岫却认真起来,心想,你肯定想不到,世上真有那样的人,明明是个小孩的身体,却住了异时空的成年人的灵魂……我虽然没见过,师傅却是见过的。师傅,如若有你在,云初定必定不会死吧?
云初定此刻已是两眼迷蒙,但是外表仍是等她回答的沉稳模样,绿岫抱住他,轻轻说道:“你第一次见我,是在接任碧血旗旗主的大典上;我第一次见你,却要更早一些呢!”
云初定讶然,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有的猜测:“你的内力,你的武功,是向谁学的?”
绿岫裂嘴一笑:“我师傅是沈一白啊!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么?”
沈一白,云初定听到这个许久没有人提过的名字,不由地想道:“果然如此啊。”
那一年,他刚从中原来到这片草原,无意间结识了这位天下奇才。是的,骄傲如他,活了三十几年的年纪,便只承认这么一个奇才,其他人于他,皆是浮云。
他也曾不服气过,竭尽所能要考倒他,偏偏怎么都考不倒他。在尝试了许多次以后,沈一白点了点他,评判道:“你真是个妙人。”
他倒从未觉得自己是妙人,但觉自己不过天涯一个失意人。沈一白狂笑道:“你这也叫天涯失意人?”
在沈一白看来,论天涯,论失意,再没有一个人强得过他自己了。
不过云初定并没有深究。毕竟男人之间,交流被负了的情感着实有点古怪。
云初定不记得在那段日子里见过绿岫这小小姑娘。因为那段日子里出现的最亮眼的女子,是他后来的妻子阿黛。
他与沈一白,都不是草原上的人。所以极少同牧民打交道,他们甚至长时间地藏身于牧民们不敢进入的萨满教圣地中,对酒当歌,切磋技艺。
偶然有一天在草原上打赌谁先驯服野马群之王,遇见了阿黛。
彼时的阿黛,艳冠草原,一头栽入了对沈一白的迷恋中。
因而,众人以为云初定娶阿黛是因为怜悯,或是阿黛因他之故拒绝完颜晋而引致大祸;全是大错特错。——谁让沈一白对他们来说是个隐身人?
自从感觉到绿岫体内的内力与沈一白相似,云初定便开始怀疑,在这片草原上,除了他和那个人以外,她也是知道沈一白存在的人。可是,她对十年前的那件事,到底知道多少?
&知道你师傅多少事?知道我多少事?”
&是全部,但足够多。”绿岫说道,“至少我知道,你娶了阿黛夫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