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我过去?“
魏三娘不由的愣住,狐疑的望着眼前小厮:“没说是什么事吗?”
小厮恭恭敬敬回话:“回夫人的话,将军大人没说。”
没说?
依着他那个木头性子,主动来找自己肯定没好事。难不成,是孩子们在军营中出事了?
越想越有可能,魏三娘顿时坐不住了,将手中的络子搁置一边,站起身便急冲冲往花园疾步走去。
一双小脚前后捣腾,裙角飞扬,头顶的月儿,眼前的星儿,都被急促的呼吸打乱。恨不得自己肋下生翅,立即飞到园中才好。
走到长廊尽头,再穿过前面的垂花门,便是花园了。
上巳节的灯笼还挂在廊下,一串串散着莹莹的光。而月挂中天,银辉倾斜在中站在花丛中那人的身上,蓦然回首,淡然的面庞沾染着细碎星芒,让人挪不开眼。
然而只是瞬间,对孩子们的牵挂便占了上风。她扶着腰,气喘吁吁上前问道:“是大郎还是二郎?”
她劈头盖脸的一句,打翻了夜的旖旎,也打断了李泾之好容易酝酿出的情绪。
手微微负到身后,凤眼微闪:“他们怎么了?”
“你还问我?”魏三娘急赤白脸:“不是孩子们出事,你叫我来干嘛?说,是不是二郎又惹祸了。我受得住!”
一拍胸脯,那鼓鼓囊囊的面团便跟着微微颤动。
李泾之余光微斜,深吸一口气:“二郎很好,大郎也没事。我叫你来,是另有事情。”
好看的柳叶眉顿时拧起,诧异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打量着他:“有什么事在屋子不能说,还非得到这外面。”
她这么一闹,再好的气氛也不翼而飞了,更何况,李泾之活了三十六年,却是头一回做这种勾当,积攒的那点勇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咳咳咳。”
李泾之抬左手握拳,搁置唇边清了清嗓子,上前两步,到靠近她面前才停下来。方向要将右手之物戴与她鬓发之间,却见魏三娘猛然往后一退,而后狐疑的望着他。
两人瞬间被拉开了距离,这也不便接下来的动作啊。
李泾之无奈:“你离我这样远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觉得他太反常了。
俗话说,反常必有妖。
俗话还说了,人不如新,衣不如故,何况还是个颇有姿的小娘皮。莫非李泾之知道了自己给他相好的下马威,这会儿找个四下无人的角落,是来给那小娘皮报仇来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便不动声的往后退了两步,好歹离着垂花门进了些。若是这边发生什么,自己一喊,守门的婆子便能听见。
脸面什么的,她是无所谓了,李泾之可不能不要。为了自己那张脸,也不敢对她动粗。
打定主意的魏三娘牢牢守住阵地,同时眼睛防备的盯着李泾之的一举一动,生怕他靠近一分。
他不由苦笑,看来话本里面才子佳人幽会那一套,对自家小妇人好似没啥用啊。
算了,他们两人,原本就不是那种黏黏腻腻的性子。这么搅来搅去,只会更加麻烦。
“楼明真是不是来找你了。”
他的开门见山,让魏三娘心底不由一沉。
呵呵。
果真是为那小娘皮而来的。 一想到这个,她不由梗着脖子,佯装不懂:“什么楼明真楼暗假的,我听不懂。不过今儿是倒是有个能当我闺女的丫头片子来,还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我还以为是哪个儿子不懂事,在外面惹下的
fēng_liú债呢。怎么?这是你也知道?”
这张利嘴,真是毫不饶人。 不过,一想到她今儿指定受了委屈,所以才这般反常。不由柔声安慰:“她是楼明城的嫡亲妹子,我见到她时,她才五六岁大。楼家就这么一个女儿,想必是被宠坏了的。我已经书信给楼明城,让他速
速回来将这个妹子接走。”
魏三娘一听,冷笑:“接走做什么,左右咱们宅子大,直接抬回来。还能跟小妹做个伴,多好。”
“莫要胡说。”李泾之轻叹:“这其中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楼明城很快就会来。”
魏三娘现在跟楼明城做生意,自然知道如今他人在盛京,便更是觉得李泾之在敷衍自己。扬着下巴,两个小巧的鼻孔轻哼一声,极为不屑。
得,今晚的心情,彻底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如今再来插花,好像有些不合时宜。只是这样吃了醋的小妇人极为生动,莫名的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感。
“明玉。”
魏三娘只觉得面前阴影一闪而过,鬓发处一沉,便要伸手去摸。
“别动。”
干燥而温暖的大掌紧紧的将那柔胰半路截下,顺势握在掌心。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好容易才带上,别碰掉了。”
借着廊下红灯笼旖旎的光,他仔细的端详着这张俏丽的容颜。
褪去了少女的羞涩,多了一份妇人的艳丽,而无论如何,这张面庞始终如初。岁月带走的,不及为她添加的,让人越看越是沉醉。
魏三娘抬起头,措不及防的便落入那双漆黑的眸子中。 素来杀伐果断的将军,此刻却无比柔情。许是凄凄冷月,柔和了那冰一样的面庞。亦或者是晚上的一杯果子酿,让她有些微醺。总之,看到他眸中倒影的自己,越来越近时,魏三娘非但没有像从前一
样心慌逃离,反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隐隐之中,竟然有些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