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阁侍制、中书舍人、赴元和议祈请正使臣刘禹谨奏:臣奉诏出使,自德祐元年八月始,至二十七日方入城,风尘苦旅不辞王命,披星戴月岂惮辛劳,然元人不以臣尽心竭虑,极至敷衍塞责之能事,国书上呈已近旬月,仍无丝毫音讯传来,臣别他法,唯有......”
大都城中驿馆二层楼间,刘禹的居屋内,一位青袍文吏正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他当然不是刘禹。其本人正在窗前负手而立。文吏书写完毕,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放下笔墨,拿起纸张轻轻吹了一口,起身来到了他的旁边。
“中书,奏书已拟定,你给看看,可有不妥之处,下官好再改改。”刘禹接过来随便扫了一眼,基本上只看了个大致意思,他连错没错字都挑不出来,哪还有什么意见,装模作样一番之后,就递还给了他。
“就是如此吧,封好后立即发出。”刘禹没有回头,从这扇窗子看出去,侧面远处是元人新修的皇城,偶尔有宫阙的影子浮现出一个边角。那是毫无疑问的汉式风格,飞檐上蹲着吉兽,那是千年传承积淀下来的,象征着威压天下的权力,元人想籍此做什么,是显而易见的,可惜的是,这已经被历史证明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手段。
“中书,封好了,要下官去叫人来么?”文吏拿着封好的大信封,站在他的身后,声音有些怯怯地,刘禹回身接过那个信封,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书桌前。
文吏跟在他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烛台,然后取出一枚火漆,在烛火上反复烧烤,直到表面开始熔化,才小心地粘到封口处,然后取出自己的印章盖了上去。
“你在枢府?所居何职。”就在文吏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冷不防听到了一句问话。
“下官忝居编修之职,中书当日过府时,下官还曾见过你,只是中书未必记得。”文吏苦笑着说道,他不过是个正八品的编修,而刘禹当日任的是五品的都承旨,而且一日都没有去坐过堂,唯一去的那一回还是转职,哪里会记得他这么小小的吏员。
“此奏就交与你了,一会我会交待杨虞侯,让他派遣两个军士相随,不是什么急务,你们一切如常行路即可,时候差不多了,下去收拾一番就起程吧。”
“中书的意思是让下官......”文吏拿着手上的信封,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说话都有点颤抖,这虽然是他的愿望,可一旦达成了,就像是做梦一般地不真实。要知道使团中那些个随员,他的官职没有优势,年龄也没有优势,怎么突然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呢。
从到达大都城的第一天开始,刘禹就遣了随员以报信的方式返回,这是正常的外交行为,元人自然不会阻止。到今天算起,已经是第三批了,每回都是一样,一个随员带上两个军士,开始大伙还不怎么在意,到了现在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刘禹在变着法地在做撤离呢。
按正常的行程看,回去大约要一个半月左右,走得稍慢一点,就是两个月以上的时间,等到了临安府,朝廷也不会再让他们返回去了,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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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事情无论是何种结果,都肯定结束了。待在这样的虎狼之国,对方又在明目张胆地做着战争准备,他们这些身在敌国都城的使臣们,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想想被自己人扣了十多年的郝经就可以知道,元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你家中有老母幼子,娘子又怀着身孕,让你先走,本官早有考虑,不过放到了今日,也算适得其时吧,一路上好生保重,到了京师。”刘禹摆摆手制止他的感激之语,接着说道:“与本官的府上传个话,就说这里一切都好,叫他们不必担心。”
“中书......这......下官......”文吏有些语无伦次,面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论年纪他比这位刘中书还要大些,平时里与同僚议论,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太高的评价,没想到这一番接触下来,为人中正平和不说,对上对下都十分照顾,眼下又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先行离去,不吝于救了他们一命。
刘禹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不必如此,实际上不光是他们这些随员,就连杨磊手下的殿直也十分感激,因为他们同样有家有口,并不愿意白白牺牲,能有机会返回哪会不乐意,而在刘禹的计划里,那些家中独子或是负担较重的都排在了前头。
这样回去,事前要在元人那里开具通关文堞,才能凭此在元人的驿站中歇息和换马,当然还有顺利地通过各处关隘,否则便只有暗中行事,那是万不得已才会使用的办法。
“人走了?”文吏下去不久,杨磊就走了上来,房门没有关,他直接进了房中,刘禹见他满腹疑问,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于是先出声说道。
“嗯,挑了两个新婚不久的,还没留下种,弟兄们都没有异议,这会出城,赶得快的话,今夜里应该就能过滹沱河。”
刘禹一听他的话就有些不尽不实,这种事情关系自家性命,怎么可能没有争议,不过是他威信高硬压下来罢了,只是不管怎么选都是人家的事,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实在不行,只能是抽签子了。
“中书,你打算何时走?”杨磊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听得刘禹便是一愣。
“我暂且走不了,老杨,你可能也得晚一些,若是你走得过早,那些弟兄们就会心散了。”他以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