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间暗房,头顶挂着灯,聚光成束,光打在檀木桌中间的玻璃台上。
许南一眼就注意到,这桌上摆放着一个青花瓷盘,光从上穿过,瓷盘细腻透亮,盘面是一幅高山流水图。
许南在心理感叹,这瓷盘做工细腻,绘画高超,高山的松树松针丝丝可见,河流色调浓淡分明,湍急或是缓流也表现得淋漓尽致。想必这就是高佳兮所说的宝贝,他喜爱非常,若是这老板愿意卖,他自会买下。
哪知,老板开口就道:“这是元代青花瓷盘,高山流水。”
许南诧异,他惊讶于这工艺却也不难糊弄,这色泽,釉质新旧,一看就是当代仿的,再严厉点说,是赝品。
高佳兮看许南诧异的神情以为献对了宝,说着就要掏卡买下送给他。许南连连阻止:“要买也是我买才对。”
老板张口要价50万,许南也不还价,只说50万数量不小,在线转账会受限制,邀老板和他去古玩市场入口的银行营业厅人工转账。老板应下,小心翼翼将瓷盘包好放进一只桃木盒中。
老板抱着盒子走在最后,许南走在最前,三个沿着来路返回,快到拐弯处,许南停下脚步,回头对老板说:“老板,这元代青花瓷盘可是脆弱,慢一点走吧。”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单间内的老头听见,他一把放下水烟,冲了出来。他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上一次听说瓷盘还是五年前,这几年上头管得更严,古玩市场上的珍品少之又少。
他出门看见许南站在路中间,后面跟着个中年男子,怀里的盒子被黑布盖住。许南侧头悄悄朝他眨眼,老头立马会意,指着那盒子问:“这是元代青花瓷盘?”
男子点头喝道:“是又怎样?”
老头又说:“我这辈子真真假假都逃不过我眼睛,敢不敢让我瞧一瞧?”
高佳兮一听就急了,好不容易让许南满意还遭不明来历的人质疑,她回头对那老板说:“那给他看看!”
许南帮腔:“也好。”
一行人进入老头的屋子,显得拥挤,盒子放在桌案上打开,老头掏出led鉴定灯,开关还未打开,便把黑布粗鲁扔在瓷盘上。
高佳兮哎呀一声:“你干嘛?弄坏了怎么算?”
老头吹胡子瞪眼:“切!这外层做旧材料颗粒粗细不分,当做仿品水平还行,真想要以假乱真还差得远!”
高佳兮不服,指着老板喊:“老板,他污蔑你。”
老头哼笑:“污蔑不污蔑,敢不敢跟我去文物局做个年代鉴定?”
这老头存心找茬,高佳兮跺跺脚就要替老板答应,哪知老板上前将盘子收好:“我不卖了!”说完便冲出房门。
许南全程一言未发,眸子隐在暗处,藏着笑意。高佳兮被这反转搞懵了,又恼又气,自己被骗了不说,还差点让许南丢了50万。她心里愧疚,眼看着就要哭出来,老头伤口撒盐:“外行凑什么热闹!”
就这么一句,把高佳兮永远扔在了古玩市场外。
高佳兮内心崩溃,但又要强,她低头对许南道歉,又说自己身体突然不舒服,还没等许南答话,就扬长而去。
许南假装挽留,劝着她,将她送出门外。
高佳兮走出许南的视线便崩溃大哭,声音哽咽。
老头坐回躺椅上继续抽烟,见许南回来,吐出烟雾:“你小子,诓我呢?”
许南笑笑:“黎老前辈言重了,只是请您鉴定鉴定。”
许南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一眼看出那盘子并非是元代,又假意要买让高佳兮得意,再故意引出老头鉴定。一来50万一分未少,二来此事过后,高佳兮恐怕再也不敢涉足古玩。
不用一分一毫,还了许南难得的清静,值!
许南在这老头儿屋中选了本书看,一老一少谁也不打扰谁。
呆到傍晚,许南折回那古玩店,见着老板就说:“既被识破,50万当然不值,我诚心购买,老板愿意将这盘子给我吗?”
这老板自知理亏,许南又这般礼貌,觉得对方是个君子。
君子之交淡如水,最终50万淡成了5万,许南心满意足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