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这个女人,你这个妖精,这麽多的黄金白银,你都收到哪儿去啦?你知不知道,每年任嚣城有多少孤儿独居老人受冻挨饿?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小女孩要靠洗衣服来养家?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面目狰狞犹如巫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憎恨自己当初瞎了眼睛?老夫少妻,这真是天底下最恶心的大笑话……
无尽黑夜,月光都不肯出来,恰如其分将这段并不十分理想的婚姻深深埋葬。
阿娇步履轻快潇潇洒洒离开了这个家,告别「法官夫人」的称谓,她觉得长久以来使人窒息的綑绑才算解开。她头也不回,脚下踩踏着这昔日恩爱之家的柔软草皮,心中感叹:当今世上,道路之多,多如天上繁星,为什麽非要走这一种早经由他人铺设好的呢?
快步出了大门口,阿娇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在眼前,她当然知道,身後悬在半空中的灯笼在每一个夜晚都透出暖人光芒,望着伏贴在大马路的自己的影子,她终於露出了前所未见之笑容。
「妈妈,你看,那个大姐姐头上戴着一朵漂亮的大红花。我也想要,我也要嘛。」
「这……」
言语间,看得出来,面对小女孩的请求,母亲已面露难色。可是,母女之间的对话,却分毫不差,统统传递给阿娇,她朝小女孩微微笑,举手伸向别在发间的头饰——昔日老公的礼物,如今她已不再需要。
「喜欢吗?送给你。」
她来到小女孩面前,俯身将花送出。似乎这最後一件重压在身上的物件被取下之後,整个人又觉得轻松不少。
小女孩得了花,开心扑向母亲怀中,她对阿娇说谢谢,却不明白为何这个长得如此好看的大姐姐反对自己道谢?
送花一事,成功阻断了阿娇曾经闪过一个想要回头看一眼门口那一对灯笼的想法。她愉快潜入夜色,走出几步,忽而想起:咿?都这麽晚了,为什麽刚才那母女俩还在大街上行走呢?她们口音不像本地人,而且服饰亦不像这边的人,那麽她们又会是……
人在紧急状态下,容易迷失。就刚才短暂偶遇,分别,竟已挫伤阿娇的心。她不明白,为什麽自己的双脚忽而变得沈重起来?疑团汇聚,原本朝心之目标走去的她,却发觉自己在最熟悉的街道迷路了。
这绝不可能,就这一带,我走过不止千百遍了,又怎麽会离奇迷失方向呢?她不甘心,然而,街灯虽零星发亮,却再没有了能与什麽人偶遇的事情发生。别说人了,就连阿猫阿狗,都没有。树影下,她的影子特别孤单。
沙沙沙,树枝晃动,受了惊吓的她,惊呼一声,晕倒在一棵香气四溢的玉兰树下。
自被娇妻抛弃後,法官老爷爷彻夜未眠,他心中极乱,怎麽都寻思不出这盘棋的下一步到底该怎麽走。是哪里出了问题?
呼……
咕咕……
小白鸽噗噗落在院中,稳步来到他面前,还很专业用翘起的小臀部对准他,然而,做出一个不太优雅,却非常合乎情理的单脚立,且微微抬起另一脚的动作。这是什麽招式?起初老爷爷怎麽都看不明白,一时无措,但白鸽的眼神简直如催命鬼一般:喂喂喂,你快点呀,收到未?
咕咕咕……
嗯?
噗噗……
啊?
小鸽子真不愧受过专业训练的信鸽,人家送快递可不是随随便便就那麽一送的。为了提示收件人,鸽子的腿都快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重量,但仍旧坚持金鸡独立的姿态,再配以咕咕叫以及拍拍翅膀的引导,终表明来意:有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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