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刚才开口说话了?”
美女吓得花容失色,双脚一软,身子前後摇晃了几下,差点儿失足落水。
“切,开口说话算什麽?这年头,什麽事儿没有?”
安妮把鼻子埋入紧迫的夹缝之中,留恋地吸纳了最後一口。抖擞精神,一跃跳到地上,遂快速地朝同文行奔去。
美女受惊过度,飞快地跑回了家,短期内怕是不敢轻易出门了。
同文行的门口,摆着一张结实的大方桌。瞧这人头汹涌的大场面,看似有好事发生啵。
“大家不要急,一个接一个,排好队,办手续就行了。同文行的大门始终是为大家敞开的。”
阿四细细地抿了一口茶,普洱茶香中暗藏着一缕菊花的淡淡香味,这使他有了一秒钟走神的理由。
“这里头还有番鬼佬呢。这年头,连番鬼佬都来抢本地人的饭碗啦。”
站在一旁的阿三,摇头晃脑地扇着扇子,望着弯弯曲曲的队伍感叹道。
阿四一听,放下瓷杯,站起身,一眼就发现了一个身穿中式长衫,蓝眼睛,勾鼻子,红棕色头发的红毛鬼——正焦急地用袖子擦拭额头的汗珠子。是的,此人正是梵高。
“那啥,排在最後的那个红、红……”
想说“红毛鬼”对吧,这是他们私底下对荷兰国人的称呼。无他,顾名思义,红毛鬼都长着一头红头发。这个形象的称呼平时闲聊时说个一千八百遍都不觉得有何不妥;然而,此时,阿四总觉得当面直呼其“红毛鬼”似乎真有那麽一丁点儿莫名的不妥之处。
“长着红辫子的那位蓝眼睛的先生,请你到前面来。”
啪,阿三把摺扇合起来,微微一笑,接过阿四的话。
阿四望了阿三一眼,甚是满意,两人都含笑不语了。这年头,注意一下国际形象的确是很有必要的。
待安妮飞身赶到时,梵高已经颤抖着捏着一根毛笔,在单薄的纸上画了一只龟。就差最後一步——盖手印了。
“请稍等,还有我,还有我呢。”
安妮一跃跳上桌面,抬起脚丫,坚定地一脚踏在那一盆难缠的印泥上。当红色的汁液漫过了她的脚背,她听见了自己的心儿正勇敢地砰砰响。
“怎麽,这位小朋友也要加入麽?”
还真是有趣,没见过签卖身契还如此兴奋的。阿四帮安妮将脚丫从印泥中拔了出来,安妮迫不及待地在梵高刚刚画的那只龟上面狠狠地踩了一脚。
这事,这就算办成了。微风轻抚这一张薄薄的契约书,神圣的签名栏处,梵高画的龟与安妮留下的红色脚印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麽,我们什麽时候才能见到潘老爷呢?”
梵高没有想到,仅一个白天的功夫,申请拜见潘有度的队伍就已经排得这麽长了。看呐,堆在桌面上的预约时间表有半英尺高。
“今晚九点,江边码头集合。少带点行李。”
阿三展开扇子,吩咐帐房先生给梵高一些银子,“下一个。”
十三行的大老板果然气度不凡,还没见面,就先派银子了。梵高拿了银子,美滋滋地正要离去。
“喂,你鬼鬼祟祟的,手里藏了什麽呢?是不是少给了两个,是不是?”
安妮指着帐房先生,严厉地指出他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台面下的所作所为。
如刀剑般锋利的群众的目光,齐刷刷地击落在帐房先生那张厚脸皮上。帐房先生微微红了红脸,躲藏在老花镜片後的眼珠子悄悄一转,遂及时转变了态度,笑容可掬地将刚才暗藏於衣袖之内的两个银子乖乖地交了出来。
“这年头,连老鼠都能开口讲话了。”
不服气的帐房先生被安妮弄得颜面尽失,憋了一肚子的气,把两个银子放到台面上时,忍不住嘀哩咕噜地唠叨。
“喂,你说谁是老鼠?你看清楚啦,我可是一只猪。”
安妮死死地抱着努力争取回来的两个银子,一跃跳入梵高的怀里。掉转头,呲着牙,愤愤不平地纠正。
众人望着这一只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小爪子的——猪,原先的暗暗偷笑终於喷薄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捧腹大笑。
“再多赏这猪两个银子。”
如此开怀一笑,犹如吹起了一阵清凉的风。阿四的心情就如天空里的云团,逐一舒散开了。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高声吩咐帐房先生。老先生微笑着照办。
得了银子的梵高抱着安妮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同文行。
……
特别说明:由於这个故事开头部分有过修改,为免出现混乱,请以现在这个版本为准。若有疑问,可以问我。感谢阅读,感谢收藏,感谢投票,感谢所有支持本书的书友。谢谢!--小猪安妮2014年9月12日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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