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还记得你之前提过那储物袋中的冰棺?”他慢慢开口,语气却是有些漠然。
“回主人,小的记得。”玉柱哪还敢不记得,它就是因多嘴提了句冰棺,就惹出前面这个煞星来。
而它之所以知道这冰棺之事,也是因为它被君厉箴抓来之后,就被鄂断缘看中,拿来炼制了一具木傀儡赐予徒弟。恰好那时君厉箴的储物袋被桑楚盗去,它便被放到了他最为贴身的那一个储物袋中,与冰棺正好放在一起。
它初见那冰棺中人时先是惊为天人,然后就是欣喜异常。
不为别的,它之主身为了留得一副绝世容颜以惑人采补,曾经想方设法炼制过几具法身,那合欢花法身便是其中最好的一件,不过最让它主身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传闻中的白藕法身。
为此,主身在修真界苦苦寻觅了数百年,早就将白藕法身的特征烂熟于心。而作为一道□神魂,它对这白藕法身也是极为熟悉,甫一看到棺中所躺之人,就马上知晓这是白藕法身无疑了。
至于这具白藕法身为何出现在这冰棺中,玉柱本就擅长男女欢好情爱之事,便也猜到了几分,记得当时心中还曾取笑过几句。
“我与那冰棺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君厉箴’直言不讳,他伸出一指,轻轻摩挲着落生刀的刀身,神色似乎陷入追忆之中,“至于是什么恩怨你不必知道,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替我监视那冰棺之人。”
“小的遵命。”玉柱想也不想满口答应。反正就是监视个‘死人’而已,有什么值得好犹豫的,再者它现在小命捏在这煞星手上,就算是要它去上刀山下火海它也不得不去。
只是它向来好奇心胜,也不知怎的了,应承完后就脱口来了一句:“只是主人不是与那冰棺之人……”
说完它就觉得不对,一抬头正好对上‘君厉箴’似笑非笑的目光,不由想起那雷光鼎之刑,忍不住浑身一抖,颤声道:“小的知错!小的不该多嘴探究主人辛秘……”
‘君厉箴’倒也不像要追究的样子,只是平静地道:“你倒也没有说错,我与那人确实有过一段,若非之前发现此事,我倒是打算拼死也要为他寻到一味起死回生的仙药,然后有朝一日,能与他长相厮守……”
说到这里,‘君厉箴’顿了顿,接着自嘲一笑:“只是却是造化弄人。说起来,那日疑点甚多,我当日还想不通为何惟独他的尸身是完好无缺……还向师尊求了副冰棺将他殓好。”
提到此事,‘君厉箴’似乎也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他这些年夜夜受那日梦魇所困,心中便滋生了魔障,魂中化为两种意识:一个平日自诩正人君子,每日都陷于眼看亲人受难自己却无能无力的悔苦之中,不愿做出孽事;一个则性情古怪,对这世上所有皆怀着一些无端而生的恨意,冷心冷情。
两种意识皆是不同,却又是同一个他。
白萨之前所说他本心不知,就是因为他本心已一分为二,游移不定之下,自然无法寻得真我。
“……父亲也曾言过他来路不明,让我好生警惕,离他远些。我却受了那皮相蛊惑,将父亲的话抛之脑后……说来,我君家受此劫难,我说不定也有功劳一份呢……”
‘君厉箴’惨笑数声,配着那如邪性的血色之目,他那张本来温雅的面容此刻竟显得有些狰狞起来。
玉柱在一旁听着,既是心中连连称奇却又是一番心惊胆战,这‘君厉箴’说得越多它越是惶恐。
皆因它知道的秘密越多,‘君厉箴’就会越发地不能容忍它的背叛和逃逸,下一次若是它再胆敢有逃跑的心思,怕就不只是扔进雷光鼎那么简单了。
“主人放心,小的一定做得周全。”玉柱小心翼翼地说道,“那是否要将此事……”
“不用。我交代你的事,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你都不能告诉他。”‘君厉箴’毫不犹豫地说道,然后又恢复了那副笑意盈盈的表情,只是目光冰冷,“他平日里怎么做的,你就让他怎么做罢……若是‘那人’还醒着,倒也可迷惑几分……”
玉柱听了顿时连连点头。
“还有……”‘君厉箴’本还想再交代什么,却忽然止住了口,目光一凛,血色光芒颤动了一下,别过头,面色平静地看向了湖中央。
玉柱见他不说话,也不敢发问,兀自站在一旁乖觉地等着。
不过片刻,就听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说怎么找不到君师弟,原来是来这碧玉湖赏景来了……”
吴子源哈哈大笑,身形一动自荒漠中忽然现身,看着君厉箴的背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