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冤而死者,又称枉死,枉死之人,一腔冤戾之气缠身,执念不散,可挣脱幽冥鬼蜮的吸附,停留人间。”
言至此处,他低头看了看下方的晴儿,目露敬佩,“枉死之人,灵性不散,记忆不失,施展九天九地九人冤情咒,方能借咒法诡秘之力,重塑肉身,魂魄收回,将人复活。而救活的晴儿,你也看到了,这只能说明,她并非枉死。”
黄雪鸿身体一颤,道:“什么意思?”
乔依深深一叹,但觉眼角湿润,沉声道:“晴儿虽是阳寿未尽,然而她能以她的死换来你的生,她无怨无悔。所以,她虽是惨死,却无一丝冤戾之气,从而,得入幽冥,转世投胎。她爱你至深,阴错阳差之下,你们反而无缘再见!”
黄雪鸿看着怀中的晴儿,泪水滚滚而下,泣声道:“是了,晴儿这般爱我,又岂会怪我!她甘愿为我去死,却如何算是枉死?想不到,我自负深爱与她,却好没有你一个外人看得明白!”
乔依摇了摇头,道:“错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你能如此待她,相信她亦会含笑九泉!只是,有一点,我想你错了!”
“什么?”
乔依低声道:“她应该不知道,她以自己的生命,换回你的生命,你一样熬不过一月之期。如此说来,她甘愿为你去死,自然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而你……”
黄雪鸿泪水狂流,伸手轻轻抚摸晴儿的脸庞,喃喃道:“你好傻,好傻,你知道么?”
半晌,黄雪鸿深深吸气,抬头看着乔依,道:“多谢!”
乔依点了点头,道:“不谢!”
“乔兄亦是至情至性之人,黄某若然非是罪恶之身,定当与乔兄结为兄弟。黄某心中有愧,前些时日,用无忧花之毒,迷昏了乔兄的两位同伴。”
乔依神色一紧,忙道:“那你可有解药?”
黄雪鸿摇了摇头,道:“黄某不通药性,能识此花,不过是兴趣之下,涉猎甚广,多读了两本书罢了!”
乔依神色一黯,又道:“你这无忧花取自何处?”
黄雪鸿拉着晴儿,让她靠坐在亭台之上,道:“晴儿去世之后,我曾试着独闯万兽迷谷,一路险死还生,在入谷数里之地,被一头凶兽逼迫,逃遁时中了无忧花之毒,在昏迷之前被凶兽一击撞飞数丈。误打误撞之下,竟然解得毒性,反倒是那头凶兽被迷晕了。入得谷中,我才知要收敛爹娘的尸骨,凭借我的修为,是根本不可能的。无法收敛爹娘尸骨,我就只剩下复活晴儿一个念头,想到九天九地九人冤情咒,我顺手采了一些无忧花回来备用。回来之时,我巧遇了娘亲驯服的那头狸力,在它拼命地掩护下,我才有命回来。”
乔依深深吸气,道:“看来,这万兽迷谷,我只能闯一闯了!”
“乔兄,使不得,我知你修为胜我颇多,然而我那次能够出谷,只不过是入谷不深,运气颇好罢了。再入一次,绝无幸免!”
乔依苦笑道:“无忧花之毒,非比寻常,非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他将无忧花之事,讲了一遍。
黄雪鸿犹豫道:“乔兄,何不试试那灵魂之法?”
乔依神色一正,道:“这世间有如晴儿这般至情至性的奇女子,黄兄又怎知我那两个女伴不是?”
“那两位女子,玲珑是我同门师妹,语儿是乔依心爱的女孩。黄兄应该听闻过五年前的长平异动之事。乔依不幸陷落五行困阵,阵中阴煞鬼气迷漫,四十万千年厉鬼纵横,寸草不生,生机渺茫。语儿就在阵外,结草为庐,为我苦守五年,直等到我出来。”
“这等女子,乔依又如何能负?她中毒不醒,乔依难不成便要对着一座迷谷望而生畏,徒呼奈何?”
“正是”,黄雪鸿抚掌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大丈夫也。如此英雄人物,方才是黄某敬佩之人。既是如此,黄某有一不情之请,还请乔兄应允!”
乔依道:“黄兄请说!”
黄雪鸿伸手环指周围,道:“乔兄布下如此阵势,不外乎要捉拿我。施展了九天九地九人冤情咒,我只有九日的性命,被你们擒下处死是死,九日耗尽灰飞烟灭也是死,无论如何都算是给被害的少女一个交代。如今雪鸿倾尽全力,虽未算如愿复活了晴儿,然蒙乔兄点化,了解了晴儿心意,也算有个结果。我生平两个愿望,如今了结了一个,剩下一个,便是入谷收敛爹娘尸骨。既是乔兄要入谷,此事又因雪鸿而起,可否宽限黄某几日光景,做个马前走卒,引领乔兄入谷?一来算是弥补一下雪鸿对乔依两位同伴的愧疚,二来,若是倒在入谷的路上,也算是给自己尽孝而死,无怨无悔!”
乔依沉默片刻,道:“黄兄所言,乔依可以应承。可是,乔依非是孤身一人至此,所以,还需听从他人意见。”
黄雪鸿点了点头,道:“乔兄请便!”
乔依转身走出古亭,外面的风雨已歇,一片雨过天晴之态。他踩着凤叱升空,对着众人道:“林师姐,雪龙师兄,雪峰师兄,还请过来一叙。”
众人闻声围了过来,乔依正色道:“各位,黄雪鸿只余九日性命,自付必死,愿求得几日时间,与我同入万兽迷谷,寻回解梦草,搭救语儿和谢师妹,各位以为如何?”
夏小胖先是皱眉道:“乔依,这家伙可靠么?”
乔依道:“咒法决计错不了,此人虽是罪恶滔天,却是至情至义。残害少女之事,目的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