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东西逐漠海,狼烟南北通高原。
冠军七捷战河朔,长平一袭夺龙城。
汉皇飞将怀柔伯,强弓硬剑镇祁连。
沙场壮士轻生死,十年征战几人回?
吾教霸王活白骨,阴山且等胡马来。
当时还觉得胸口一阵畅快,更是能借着一壶两壶的酒再自己编个曲子唱上一天一夜也不得消停。
“原地休息!安营扎寨!”
“铿”的一声,将军将枪杆狠狠的插进了脚下皲裂的泥土里,只有在此刻,这片有水有树的地方,才会有柴火,才能在夜中最简单最便捷的升起灶火。
免得冻到了公主殿下。
也不能说公主殿下有多矮,她那时整整好到了他肩膀,十二三岁的年纪,不谙世事,不喜女红,喜听乐律却懒得自己学,瞎编乱造出来的曲子能气的乐律夫子不停的喝浓茶。
将军那年还只是个中郎将,承了父亲的业,袭了父亲的职,跟随父亲的老将军在边境打了几场不大不小的胜仗,这对一个武将世家出身的他,也算是镀了一层金子,早早的被陛下招来御前,先是打量了几番,又招呼内官侍卫将家伙事递给他耍两下。
陛下满意了,便指了个东宫伴读的位置。
侍女偷摸摸的,从马车上溜了下来,腰间还系了个羊皮袋子,她两三步一打量,可到底还是被盯着军士们搭帐篷的将军给看到了。
“将军.....殿下让奴婢打些水来......”
据说将军当年还是相当俊俏的偏偏少年郎,侍女也曾经略有耳闻,可如今这满脸横肉,甚至是和俊俏两字丝毫不沾边的粗糙,侍女第一眼看到了都觉得有些心惊胆战。
“我去吧,你回去伺候好了殿下。”
“可......”可殿下不让您去啊!
侍女的话还没说完,将军早就一手拿过羊皮袋子,将自己水壶里的清水一滴不剩的倒进羊皮袋子里。
“此间池水不知是否干净,公主的千金之躯,万一闹出些病灾来,坏了和亲的谋计,不是末将担得起的。”
见侍女奇怪的眼神,将军这才解释道,而他那双已经干涸到裂出血口子的嘴唇,让侍女最后一丝顾虑彻底掩埋。
“还请殿下稍等片刻,军士们驻扎完帐篷就开灶煮饭。”
“奴婢晓得了。”
侍女行福礼,小步快走,踢踢踏踏的就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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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不喜习武,而中郎将却要日夜守在东宫。
难道是说要中郎将独守空房吗?
殿下哪里听来的这等污言秽语.......
中郎将脸红了,是否是本宫的话进了中郎将的耳朵?
殿下此话.....当然是进了臣的耳朵.....
那岂不是本宫用污言秽语污了中郎将这双耳?
他不说话了,低着头行军礼,可耳根子处还是红透了。
公主殿下一副大仇报得的样子,损不了骄横跋扈的太子,损一损他手下的一个伴读还是绰绰有余的。
“臣......”
“臣失仪......”
“将军在本宫面前失仪,可是什么罪状?”
“为臣者失仪于诸皇子女前,当杖二十。”
“本宫今儿个心情好,就不计较将军的过失了,倒是.....”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头,却在公主还背着身子,琢磨着再要怎么捉弄他的时候,慌忙低下头去。
当时夏日,公主身着夏裙。
雪绸皓玉,白月凝墨,当属南国通天瀑,撒三千黑丝,还一夜万花开。
“你就在这儿跪着。”说罢了,公主就跟身旁的侍女说道:
“去把本宫的琵琶拿过来。”
罢了,这才坏笑着说:
“你就等着本宫的琵琶过来,听本宫琵琶弹上一曲,若是弹完了,本宫就免了中郎将冲撞失仪之罪过。”
倒是公主抱着琵琶,却不弹。
琵琶断了根弦,公主便说,再也弹不响了,也没人听了。
那便不弹。
将军身着铠甲,不便弯腰。
那便不听。
“只是这盘中餐,烤肉与面饼子,将军还得亲自端到殿下面前。”
侍女说罢了,回到公主身后,不再言语。
将军双手托着盘子,走到公主面前,半跪于此,只待公主接过盘子。
公主想前思后,却又漠不关心,她看看将军粗糙的面容,将断了弦的琵琶递到侍女怀中,伸手便接过盘子。
“早些本宫递给将军的帕子,将军却不接。”
也知将军不会答这句话,公主也不期待再问,只是自顾自的,就着羊皮袋子里的水,将白面饼与烤肉一点点吃完。
罢了,盘子放在一旁,公主也没有回到帐篷的意思。
她又裹了裹衣服:
“竟然才知晓,这戈壁的正午如此炎热,夜间却更甚冰凉。”
“臣早已习惯。”
将军答道。
公主闻言,略微一笑:
“想来这么些年,却忘了将军的年岁。”
“不知将军是否年逾而立?”
“臣.....三十余岁矣。”
“唉........将军都过而立之年了。”
“夜中冰冷,风沙放肆,殿下金枝玉叶,莫伤了自个儿。”
“待到明日一朝行走,也就近了王帐。”
说罢,而公主也听罢。
恍惚一阵儿,才勉强微笑了一下。
转身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