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笑与淳于良默然颔首。
这黎无垢虽无帅才,但决死之心与忠贞之意,却是一般无二。眼下中南一路因降头而困顿,偏生各门派修为高深者都仅能自保,而低浅弟子却无能抑制降头发作,如再无法寻到能解降之人,这中南众人便只剩下两种选择:
要么向天门,也就是门主求援;要么,便是集体耗死于这莽莽大山之中,成为青翠森林的肥料!
谁能甘心?谁肯甘心?谁会甘心?
所以在伤兵营前,玉清子拉住了黎无垢。
“孟海有人能够解降,却要天山门徒拜入他门中。”玉清子是昆仑掌门的师弟,黎无垢也不敢小觑,闻言惊道:
“既然如此,何不先行请来,为吾等先解了这降头之苦?至于拜师,乃天山弟子私事,又怎可因此影响天门大计!”
玉清子长叹一声,低低道:
“以贫道看来,那人虽出身蛮荒,却气度高雅,修为精深,且毫无残暴嗜杀之性,更对降头之术了解极深,若得此人相助,定然可解我等伤害。然而……”
黎无垢目光一凝,杀气透体而出:
“道长可知,眼下吾等身中之毒,便不是那人所为?”
或许长期与“表里如一”淳于良相处,连黎无垢这种心思单纯的人类都开始怀疑起人性与外貌的背离:
“何不先行绑来,救了门中弟子再说?”
玉清子喟叹一声,接着苦笑道:
“就算我等能将之绑来,就算那人慑于我等威势解了这降头,但谁又敢保证,那人心怀不满之下,不会下出更阴毒更暴虐的新降头?”
黎无垢登时呆住,却听玉清子又道:
“何况,以吾等三人之力,也未必擒得住那人!”
黎无垢呆立半晌,无言以对,最后回过神来,朝玉清子惨笑道:
“天门中人,决不可背弃本身门派,更无颜背叛门主,因此,天山门下也决计不可拜其为师!”
“这不仅是天山一派飞霞仙子的羞辱,更令整个天门难堪,也是门主最不愿见到之事!”
“所以,吾决意散尽功力,也要护得门中道友安全。此间后事,就劳烦玉清道长协助‘澜沧古道’师兄弟了……”
黎无垢惨然拱手,却是头也不回的掀帘而入,自此隐没在伤兵帐篷。玉清子黯然稽首,拉起圆空和素文两人:
“为今之计,只有三条路可走。”
玉清低首,沉声道:
“其一,便是任凭这降头发作,不计生死前行。而且前路茫茫,正如那瓦拉里洛所说,定然还有更多更凶厉之降头落在我等身上,然后无人可解,于是,我等这天门中南一路,由此死绝!”
圆空与素文对望一眼,齐刷刷的摇头。
“其二,向天门总坛求援——也就是向门主求援。从此中南一路所有弟子必然将在天门中低人一头。毕竟门主大恩,众弟子从未有报答之机会,因此门中视劳烦门主之举极为不齿!”
圆空与素文毫不犹豫的坚定摇头。
开什么玩笑?哪怕就是全体中了降头而死,也绝不愿因此而麻烦门主!
若是无心无肺之人倒也罢了,但凡天门弟子,如何肯劳动门主?
想想门主为天门所做的一切,只要稍有良心之人,又有何脸面再去相求?
“最后一途,就只能请那人相助,”玉清子拂尘一摆,目注素文:
“然此事涉及名誉,师侄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