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无垢初时不解,待萧天笑稍一解说,立刻便明白了其中道理。
擒贼擒王虽是不错,但也不是没有客观条件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剪除素察的羽翼。
简而言之,就是消灭对三人威胁最大的火器。
至于降头师本身武力?呵呵……
黎无垢深以为然,也不顾那菩提莲座已经破损成什么样子,心念动处,法宝已现。带着硝烟与颓丧,静静飘浮在空中。
“师弟,”萧天笑看向淳于良:
“你那化血鱼篓虽然也是残败不堪,但对上凡夫俗子,也依然凌厉无比。”
淳于良明白师兄话中之意,淡淡一笑,便将连一条鱼也装不住的鱼篓祭出。
“如此,便留师弟于此处以作后援,”萧天笑脸上继续笑着,却听不出一丝笑意:
“吾这就陪同洞主,以法宝之威,清洗周边!”
黎无垢顿时大为惊愕。
从不懂事的孩童被人贩子掳掠,再到无意间跌落菩提老祖的“须弥福地”,黎无垢至今虽然修为精深,却从未杀过人。现在听萧天笑的意思,竟是要大开杀戒,屠尽这地面上世俗人群。
这……这怎好可能?
“杀敌立功,乃我天门弟子本能。”萧天笑偏了偏头,避开一粒弹丸,随后娓娓笑道:
“身为天门弟子,唯一重视的,便只有门主号令!”
“这世间众生茫茫,生老病死皆有定数,便是灭于我天门手中,难道就不会是一场机缘?”
这是典型的黑白颠倒指鹿为马,然而以黎无垢的情商,只要是门主所托,那就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杀了就是。”黎无垢微微眯眼。
于是一道乌光,一道彩光,裹挟着一柄雪亮飞剑,零落在山峰树岭之间。
乌光到处,化血鱼篓收藏着无数人头,随即将之化作脓血;彩光莽撞,无论山石林木还是火炮军士,都被砸成一滩残迹,令人心惊胆寒;飞剑盘绕,却不放过任何目标,轻轻旋转,便已割下无数人头,随即重新施虐……
这是一场杀戮。却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杀戮。
所有死去的军士,也只不过是降头师与修炼者之间的祭品而已。甚至连炮灰都不如,因为他们还不够资格……
黎无垢闭眼嗟叹,澜沧兄弟盘坐诵经。
这不是鳄鱼的眼泪,而是对生命的尊重。
然而,生就是生,死就是死,绝不会因情绪而改变!
比如素察。
天门贼子的目标,应该是在自己和一众降头师,不想现在却落到了普通人类身上。这样的做法,就不怕辱没了你们清净的声誉?
然而素察显然忘了:如果不是黑衣降们把普通人纳入战场,又怎会有无辜性命的丧失?
这是一座迤逦远去的山脉,山上是茂密无边的森林,天地元气充沛,所以才被素察选为营地驻扎之所在。但现在,莲花如同重锤,狠狠砸乱了所有山岭;鱼篓四处漏风,却滴溜溜旋转着,也不知收割了多少头颅;尤其那飞剑,光芒闪烁,带着风雷之声反复穿刺。几乎将这一片森林削成了平地!
至于此前隐藏在这林间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阵地,在连番打击之下,早已成为一堆破铜烂铁。
其实就算这枪这炮依旧安好,但那一群群士兵已然没了性命,又如何能对来犯之敌进行防卫?
出来混,总是要还。
既然成了雇佣军,那军饷再高,又岂会是唾手可得?
军人的尊严,本是忠诚。但雇佣军的尊严,便是金钱。
生命?那是什么?不论是杀戮者还是被杀者,生命,最不值钱……
三人的法宝还在林间肆虐,无数人因此凄惨死去。但落在素察眼中,却是极度的震惊与后悔。
知道华夏修炼者极其厉害,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厉害;知道华夏人心存仁厚,却没想到凶残起来竟会如此无情;知道天门门主长生而宽爱,却怎么也想想不到,被激怒的天门高手竟能五次疯狂!
这是四千多条人命啊!
就在对方法宝的呼呼啸声中化作了地狱冤魂!
其实素察并非只为人命的丧失而懊悔,更多的,还是为金钱的流失和自己的安危而担心。
身为降头师,自是见过不知多少凄惨死人,但要这种际遇落在自己身上,那可是万万不肯。尤其那些被毁坏的枪炮,除了重新用钱买,否则还能怎样?
钱呐,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
黎无垢的莲花如同一柄重锤,在山间滚滚而过;淳于良的鱼篓也不纯粹就在捡漏,因为对上普通人,这件法宝简直就是成了焚尸炉……至于萧天笑的鱼竿,那就是附赠的产物,只是钓走魂魄而已。
只是萧天笑运气不好,鱼钩虽然不错,但魂魄却不可存留。因此也只能暗叹天道无常,也不知何时才能修复,否则还要这法宝何用?
三人心情不一,下面的素察却是怒火焚天。
说好的半路截击呢?说好的埋伏杀敌呢?为什么到现在就只看到自己人被杀,却根本产生不了任何效果?
老子要是有核弹,那该多好!
恐怖的念头,突然出现在素察脑中。
只不过素察虽然独处一隅,却也知道核弹并非遍地都是、就算买来了核弹,能不能灭了天门是还是一说,但那价格……还不如直接投降算了!
“立刻射出所有弹药!”
这不是素察不爱钱,而是情势所逼,再不发射……难道还能指望一地尸体帮你战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