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七月的时候,准时进入了梅雨季节。
连绵的阴雨淅淅沥沥,时大时小,天空连日阴沉,久不见阳光。本地人厌恶这种到处都透着潮湿闷热的天气,选择闭门不出,来这里旅游的人却兴致高扬,三五个一群,二十几个一团,穿着雨披的,打着小伞的,陆陆续续行走在安城的街道上。
机械工业比较发达的安城其实并不是个旅游城市,往常年轻人旅游并不会考虑这里,但一年前政府扩建公墓时挖出了一座汉代的公主墓,考古发现是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如此一来,倒是将那些小情侣们吸引的实打实。
“传说这位汉朝公主和上将军相爱,却因为和亲的使命被迫离开爱人,只是一年后匈奴撕毁合约,进犯汉朝,将军战死,在匈奴的公主听到这个消息,用将军亲手为她雕刻的竹簪子自尽……”
“汉朝这样的公主不计其数,后来汉武帝刘彻下定决心反击匈奴,才能将公主们的墓地一个个迁回来……”
小情侣们听的唏嘘不已,脸上的表情有些惋惜。年轻的导游笑了笑,对这些已经习惯了。
她是附近大学旅游学院的学生,趁着周末过来兼职赚个外块,说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难,她的目光随意扫过公主坟遗址左手边那一大片公墓,又快速的转了回来,才要引导游客们进入馆内,却一眼看到一大片黑色。
在五颜六色的雨伞雨披中,那突兀飘来的十数把黑伞,一下子闯进了所有人的双眼。像是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势,游客们被逼的纷纷让开道,让这群人能轻松的过去。
那十数人在那小道上有条不紊的走着,穿过公主坟遗址,进入了左手边的公墓,在公墓深处一个小墓碑前停了下来。
为首的人一身黑色,神色冷峻,他静静的立在那个土丘前,看着那几乎可以算空白的墓碑,那上面没有什么字,只有一片快要被风雨剥蚀的没了形状的石刻叶子。他静静的看着,慢慢的,眼里的神色像是春日里的水破冰而出,又冷又灼。
他想起秦晋安在耳边的叫嚣,他说叶覃已经死了,曾经爱你那么深的叶覃已经死了。他不信,所以让人跟着秦晋安,三年……他整整查了三年,终于叫秦晋安露出了马脚……傅云昶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个字已经吐了出来,“挖!”
立刻有两个人拿着工具上前,推到了那块墓碑,一下又一下的挖着,直至露出底下一个小小的木盒。
“先生。”傅云昶脸色微变,有那一刹那他像是站立不稳,却也只是一瞬,他就收敛了脸上所有神情,一步步走去,他俯身揭开木盒,那里头放着个白玉似的小坛子,他怔了几秒,五指紧紧抓着那小坛子抱在怀里。。
那小坛子被雨打湿了些,在水的浸泡下,越发莹润,像极了那个人的眼睛。
笑起来的时候,哭着的时候,摇晃着他的胳膊叫他阿昶的时候……傅云昶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立刻有人担心的伸手来扶他,“先生……”
他猛地一把拍开来人的手,微微佝偻了背,向来杀伐果断,如今却连个小坛子的盖子都不敢打开来。他将那小坛子死死扣在怀中,哈哈大笑起来,“叶覃,你好,你好!好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