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在彭城城内的一处大宅院内,一个光线昏暗的小厢房。说光线昏暗,并不是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是天黑了,而是这个厢房的门窗都被封得严严实实的,连半点外面的阳光都透不进来,整个屋子里就只有那一盏昏暗的灯光在照明。
在那盏灯光旁,一名男子端坐在那里,始终一动不动,那昏暗的灯光,只能隐约照出他的体型、衣着,却是看不清他的相貌。
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总之是始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就仿佛坐在那里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尊被雕刻好的石像一般。
吱呀一声,房门突然被推开,一道阳光从屋外照射了进来,正好落在了这名男子的身上。感受到阳光的温暖,男子也是慢慢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屋外。从屋外走进了几名壮实男子,只不过一个个都是穿着那种家仆特有的服饰。
走进了屋子,这几名壮实男子便是冲着那端坐着的男子躬身一拜,十分的恭敬。而那男子则是轻轻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走吧!”
这男子的声音很特别,声线十分沙哑,就像是两块没有打磨过的石头在一起用力摩擦一般,听上去让人有种全身上下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而那几名壮实男子却是一点也没有被吓到,而是恭恭敬敬地走上前,伸手搀扶着他,慢慢落地,还有两人更是立马弯下腰,为他穿上靴子,然后任由这名男子坐在自己的背上,就这么驮着他,在地上爬着前行。左右的壮实男子则是搀扶着他的双臂,亦步亦趋地搀扶着男子,就这么的,他们这一行人就这样走出了厢房。
走出厢房之后,在阳光的照射下,这名男子的全貌也是一览无遗。看这名男子的面容,有些苍白,也有些憔悴,但单单从五官来看,这名男子也算是长得俊俏,只是那削瘦的脸颊以及稀疏的胡须,看上去有些显老。
男子身上穿着的,倒是一身上好布料制成的青绿色的长袍,再往下看,就看到这名男子的双脚虽然是穿着靴子,但很明显,这名男子的双脚要比一般人短上了一大截!那双靴子,也只是用带子绑在了腿上,靴子前面的脚掌部位更是空落落的瘪下去!
男子这样骑着两个仆人,身边还有几名仆人搀扶,就这么在庭院走廊间走着,速度竟也不慢,很快,便是来到了一个偏厅的门前。见到男子出现,在偏厅内本来坐着的几道人影也是纷纷站起身来,纷纷朝着男子躬身行礼。
男子只管轻轻点了点头,便是像骑马一样,双腿一踢,下面的两名仆人立马就是手脚并用地爬过了门槛,直接将男子驼到了偏厅内。而紧接着,旁边的几名仆人也是连忙上前,将男子再次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个坐席上,然后便是直接躬身退出了偏厅。
男子入座之后,便是用目光扫了一圈在座众人,然后只是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意,对着其中几人说道:“腿脚不便,还请见谅!”
听得男子的话,偏厅内的好几人都是连忙躬身说道:“先生客气了!客气了!我们也没有等很久,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大哥!”这个时候,偏厅内另一人则是慢慢走了过来,对着男子点头说道:“陈家那边,已经完事了!陈家留在彭城的子弟,一个没少,全都解决了!陈家府内的家眷,也都按照大哥先前的吩咐,一个不留!陈家完了!而另一边,陈珪老贼也已经死了!只不过......”
听得前面几句话,男子不住地点头,似乎很是满意的样子,可听得这最后“只不过”这三个字说出口,男子的脸色立马就是阴沉了下来,瞥过眼睛,看了一眼,哼道:“只不过什么?”
对方听得男子的追问,也是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只不过,那陈登似乎是被陈珪老贼的贴身护卫给救走了!到现在也是下落不明!”
听得这话,那男子的脸色顿时就是变得一片铁青,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神中竟是透着一抹阴寒!而见到男子的表情变化,旁边又是响起了一把声音,却是偏厅内的另一人,对着男子笑道:“只不过是走漏了一个陈登罢了!糜先生何必如此?这陈登之名,我也曾经听说过,早年的确是有几分才情,只不过,这几年却是一直留在彭城,流连酒色,和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了!就算是让他逃了,也没什么关系吧!”
男子扭过头,冷眼一扫,冷哼道:“陈珪老贼助纣为虐,害死了陶使君!怎么?陶公子,这仇,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男子一提起这个事,那个被称为陶公子的男子也是立马脸色一变,他的身份可不普通,正是陶谦的次子陶应!当初陶谦先是在豫州为赵青所败,后来又是张燕奉了赵青之命攻入徐州,在陈珪的相助之下,将陶谦打得是溃败,陶谦本人更是死在了黑山军的乱箭之下!
彭城城破之后,陶商也是死在了彭城,倒是陶应侥幸逃过了一劫,逃出了彭城。虽是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但这仇,陶应却是始终没有忘记过!现在男子提起这件事,陶应的一张脸立马就是变得一片狰狞,咬牙切齿地哼道:“糜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杀父之仇!杀兄之仇!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见到陶应这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男子也是冷笑不已,突然伸手直接抓住了自己的裤子,用力一拉,竟是将一条腿给拉了起来,啪的一下就是砸在了面前的案几上!紧接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