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风猎猎的刮过咸阳原,远方轻轻流淌的杜水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之声,黑漆漆的夜se中听来,分外教人毛骨悚然。
夜se迷茫之中,百里平原上的九座帝王陵寝有如九头洪荒巨兽,静静的趴伏在黑暗之中,令人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咸阳原最东的景帝阳陵前,一队约十人的汉军正巡夜而过,他们虽然身着威武的盔甲,手持锋锐的兵刃,但是迎风摇曳的晦暗火光下,干涩的面容,瑟缩的身躯,却暴露了他们疲倦与寒冷。
“他娘的!怎会这么冷的!”一名伍长缩了缩脖子,低声咒骂道:“最近这咸阳原上发生了这么多古怪之事,听说还死了人,为何陵园令还令我们加强巡视?”
“你蠢啊!”另一名伍长小声道:“就是因为有事发生,才要加强防备啊!”
“你骂谁蠢呢!”第一名伍长怒道:“等到灾祸之事落到你小子头上,我瞧你再风言风语!”
“都住口!”带队的什长大步从队后走来,他身材高大,面容雄奇,背上还负了一张大弓,他皱眉道:“你们两个慎言,都给我过来!”
两名伍长显然对那什长有些敬畏,一齐答应一声,令八名属下停下脚步等候,两人快步来到什长面前。
“你们两个听好了!”那什长压低声音道:“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奇事,都与我们无关!我们身为大汉护陵禁军,只管此陵内外的兵戎盗贼之事!”
他抬头瞧了一眼远处的士卒,微怒道:“你们身为伍长,如此公然动摇军心,难道想接受校长的军法?”
“校长?”两名伍长一齐打了个寒噤,惨呼道:“什长,你可不能将我们送入虎口啊!”
“你nainai的!”什长莞尔一笑道:“校长大人又不是老虎,他只是严厉了些,陵园令大人和陵园丞大人其实待大伙儿也不错!你们知足!”
他叹了口气道:“其实咸阳原九陵,长陵、安陵、义陵、渭陵、延陵、康陵、平陵、茂陵的其他弟兄们还是挺羡慕咱们阳陵的!至少咱们的三位上官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兄弟们平时也没有受过罪不是?”
见两名伍长点头,他突然语气一寒道:“既然如此,如今又是用人之际,谁再敢乱嚼舌头,可不要怪我不认兄弟!”
“诺!”两名伍长一起躬身道,第一名伍长苦笑道:“什长,不是兄弟们有意胡言乱语,实在是外头传闻太过可怕,咱心里头还真是有些糁得慌!”
“瞧你那副没胆的样子!”什长抬腿虚踢一脚,笑骂道:“还不快分散了去巡视?若办好了差,大不了我明i去打了那只黄羊,犒劳一下兄弟们!”
“好咧!要的就是您这话哪!”两名伍长笑逐颜开的扭头便走。
“哈哈!谁不知道什长以前是百里挑一的猎人?终于讹了他一次!”
“一只黄羊怎么够?过几i我们拖了什长再去she猎,说不定会……”
汉军们兴奋的说笑之声渐渐远去。
什长含笑望着十名属下在陵园拐角处一分为二,分别沿着西、南两个方向巡去,这才转身直接行入陵中。这并非是他偷懒,而是因为他今夜的巡守任务已经接近尾声,他的属下们将在前巡两里后再度会合,直接返回营地,而什长的任务则是先行回去交令、汇报,再由上官派出下一拨巡夜士卒。
一名伍长领着四名士卒,刚刚转过那处拐角,突然止步侧耳倾听。
一名士卒疑惑道:“怎么了?”
“嘘!”那伍长竖指封唇道:“你们听!好象有什么声音?”
无尽的幽暗之中,似乎真的有一丝奇怪的声音传来。
几名汉军相视一眼,一齐挺起兵刃,以火把探路,向黑暗之中摸索而去。
之前的戏言归戏言,这些汉军其实还真没将外界的流言当成一回事,只不过以此为谈资,聊以消遣枯燥的护陵时光罢了!能够戍守皇陵的大汉禁军岂同等闲,谁不是刀口溅过血的狠角se?
森寒的晚风中突然传来一阵淡淡的腥风,五人微微一惊,一名汉军低声道:“怪了,难道有猛兽出没?”
“尽瞎说!”那伍长不屑道:“这里是咸阳原,又不是深山老林,哪来的猛兽?”
他不惊反喜道:“nainai的!你们忘记近几i在阳陵附近出没的那头黄羊了吗?哥几个上啊,看来什长明i没机会表现身手了!”
几人一齐发出低低的欢叫,不约而同的分散开来,蹑手蹑脚的向前方发出微响之处包围而去。
那伍长再行几步,火把前探,隐约看到前方一处深草一晃,突然听到一阵“吭哧吭哧”的异响,似乎是有什么野兽正在撕啃着什么,不由一呆,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惧意,脚步猛然一顿。
他略一犹豫,终是压制不住心中那种来自于黑暗未知中的惊惧,缓缓向后退去,只听脚下“咔”的一声,却是踩到了地上的一根枯枝。
那响声戛然而止,四周重又陷入了诡异无比的万簌俱寂之境。半人多高的深草中,两道莹亮的绿光蓦然亮起,向他逼视过来。
那伍长浑身剧震,仿佛看到了恐怖至难以形容的梦中魔魇,身体也如中了定身术一般,从头至脚僵得再难移动分毫。
夜空中,一声恐惧到了极点的惨叫声远远传了开去,那叫声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异和绝望悲惨的震惶。跟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喝问声响起,很快又变成惊恐的嘶吼,最后一声疯狂的大叫之声叫至一半便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