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王某军务在身,让一让,让一让,改日再去府上叨扰。”
王武威两膀用力一分人群,众人不敢拦阻让开一条路,他便匆匆回云屯城禀报了。
白虎堂中,高肃和刘志坚二人面带异色。
刚才,王武威问出了他们心中疑惑的问题,而赵行德这番话,既证实了他们心中的部分猜测,又让他们暗暗生出担心。这些年来,高、刘二人与赵行德一起东征西杀,结下深厚的情谊,对赵行德的立场也有些猜测,并一直担心他因为宋国之事和五府闹翻,今日王武威明显是有人授意来试探赵行德态度的,赵行德如此坦然回答,真不知是福是祸。
“赵大人,王将军背后不知谁那位高人,这么传话不会有麻烦吧?”
高肃沉声道,刘志坚也点点头,二人明显是为赵行德担心的表情。
“无妨,”赵行德摇了摇头,宽慰道,“我身为洛阳上柱国,护民官,担着一份责任,对关东大势提些建议是分内之事。本来就写了一本东西,离开云屯之前,正好要交军驿送给丞相府。”他一旁的书箱中抽出一本奏折放在案上,已经封袋打好漆印,显然早已准备好了。
高肃见他早有准备,接过驿囊点了点头,笑道:“差点忘了这一遭。”
上柱国和护民官身份,尊崇非凡,在朝中言事绝不可能获罪,不管谁授意王武威来探听口风,赵行德正式上书,自己的态度昭然,反而让谁都无话可说。大不了将来朝廷不用他领兵东征宋国,只要赵行德不倒过来为宋国打仗,他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至于夏国和宋国之争,在高肃和刘志坚这样的夏国人看来,统一天下不过是迟早的事,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
“赵将军做这个上柱国,不止对洛阳百姓,对宋国人真是福气啊。”
二人笑着开玩笑道,赵行德却摇了摇头,叹息道:“生在此乡,我才是福气。”
他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一些场面,缓缓道:“人生而无知,如一张白张,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初我随家父流放黄州,颠沛流离,差官处处为难,近千里路途,若没有仁义之士的关照,我们早成了冢中枯骨。有的时候,我们前脚刚刚离开,后脚权奸的党羽便上门构陷,然而,一路上倒履相迎者依然不绝。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什么叫古道热肠,宁折不弯。”
赵行德眼中流露出唏嘘之色,仿佛想起曾经照顾过自己的那些老人的音容笑貌。
“宣和三年,朝廷解除党锢,我上汴梁求学,可以说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身无长物,唯有一个元后人的虚名。当时蔡京、童贯尚当权秉政,而陈少阳、张明焕等人不避嫌疑,与我为友,相互砥砺以学问。晁先生、李先生时常面提耳命,甚至......”他心中闪过一丝甜蜜,又生出许多愧疚,“当年揭帖一事,理社的众人只凭一腔热血,不惜将前程做孤注一掷,也要搬到权奸,宋师兄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助我逃到关西,那时候,谁又考虑过生死荣辱。”
“一饮一啄......”他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如果没有这些故人,也就没有我赵行德。”-- by:da50s2x|15582|491648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