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君王弃北海(3)
在大雕盘旋的天空之下,一群皮袄扎在腰下的骑者亦在策马疾驰。前方草原上腾起一阵烟尘,正是上千只拼命逃命的黄羊。追到近处,骑者加紧扬鞭催马,居中的老者高声呼喝,前方骑者纷纷弯弓搭箭,这些人所用皆大弓长箭,箭箭出去,快若流星,大多命中脖颈,头颅等要害处。被射中黄羊哀鸣一声便前脚软倒在地。后面的骑者毫不理会半途倒毙的猎物,只紧紧追逐驱赶大群黄羊,似乎在有意耗竭猎物的体力。
就在追逐的马力渐渐不支之时,天上又传来数声大雕的清鸣,在逃窜的羊群前方,又出现了两支人马,骑者高声呼喝着弯弓射箭,猎犬的咆哮着撕咬试图夺路而逃的黄羊,黄羊群被拦腰截为两部分。前面的黄羊连跑带跳地远远逃去,后面这群体力稍弱的,却被猎手围在当中,左冲右突都跑不出去。猎人骑马盘旋在羊群周围,既不断堵住羊群逃生的去路,又不断放箭射杀,有的小羊被射伤倒地,母羊在旁边不肯离去的,亦被毫不留情地射杀。
不多时,围猎的圈中,再无一只站着的黄羊,有已成尸体,有的受了重伤挣扎着站不起来,羊通人性,咩咩叫着,眼中还流着泪水。蔑尔勃部落人纷纷跳下马来,将还在挣扎的羊按住,因为鲜血保存在黄羊体内能够有更多的养分,所以只用短刀割开气管,使黄羊因呼不进气而死去。
漠北部落的海都汗,脱斡勒·蔑尔勃哈哈大笑,伸出自己的左臂,让猎雕停在厚牛革臂圈上,右手拿起刚才从黄羊腹中掏出的肺脏,丢给雕食。
适才围猎时,天上的白雕亦不断盘旋向下扑击,阻止了好几次领头黄羊向外逃窜。这种大雕的双翅伸开近一丈长,体重达二十余斤,双爪劲道犹大。野生的大雕,平常即便没有猎人相助,也能猎杀黄羊,草原狼。只是性情颇劣,驯养不易,只能从修筑在高山上的雕巢中获取幼雕,从小驯养。如此猛禽,此刻却如同驯服的小鸟一样倚在主人身边。
这一趟猎得黄羊数百只,是个难得的大胜仗。其它蔑尔勃部落人一边相互拍手庆祝行猎的收获,一边将被猎杀的黄羊拖在马后,堆成高高的一座小山丘似地,然后忙不迭地架起树枝,开始剥黄羊皮。黄羊皮是部落向商队换取茶叶盐巴等的主要物资。剥羊皮要趁尸体还热乎的时候,凉透了就要费力一些。
一个蓝眼睛的少年站在海都汗身旁,他是海都汗的爱孙。一头幼小的白雕亦停在他左臂上。这是幼雕第一次参加围猎,塔赤·蔑尔勃不过十五岁左右,身形尚未完全长成,却也颇为壮硕。和其它蔑尔勃部落人一样,他光着膀子,将狼皮袄子扎在腰间,上身露出不少行猎和野兽搏斗时留下的伤疤。
少年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也伸手接过随从递上来的热乎乎的黄羊肺,送给那小白雕,那小雕一口将食物啄食,伸长脖子,一点点吞咽进去。塔赤·蔑尔勃蓝色的眼眸里闪出喜爱的光芒。
“塔赤,如何围猎黄羊,都看清楚了?”头发花白的脱斡勒·蔑尔勃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他的有许多儿孙,但都没有这个塔赤·蔑尔勃讨喜,更难的是,塔赤·蔑尔勃有罕见的天蓝色眼珠,是蔑尔勃家族祖先的象征,就像王雕的白色羽毛一样。因为血缘的混杂,蔑尔勃家族已经好几代没有出现过这么纯正的蓝色了。为了把这纯正的血脉传下去,海都汗已经决定要把汗位传给有些庸碌的大儿子伯升豁·蔑尔勃,条件是一定要让塔赤继承汗位。
“打仗就和围猎黄羊一样,不要怕吃苦,要从四面八方包围敌人,瓦解他们的士气,追逐的时候,要像狼群一样耐心,晚上要和猫头鹰一样守夜,但在战斗的时候,又要像大雕从天上那样出其不意地扑向敌人,不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脱斡勒·蔑尔勃望着爱孙的脸庞,慈祥地抚了抚他的头顶,沉声道:“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塔赤·蔑尔勃点了点头,他很早就知道,他将来不光是蔑尔勃部落的可汗,还将是整个漠北的大汗。为了将来那一天,脱斡勒·蔑尔勃花在他身上的心思,比旁的儿孙加起来都要多。虽然塔赤·蔑尔勃心中还有许多疑问,但一直都照着祖父海都汗的样子去做。
年事已高的脱斡勒·蔑尔勃颇为欣慰,他拍拍塔赤的头以示鼓励,用马鞭子指着广阔无边的天际,沉声道:“总有一天,蔑尔勃家族会统一整个草原上的部落,天下的羊群都等待着你去猎取和征服。”他这话豪气贯云。然而,当脱斡勒·蔑尔勃的目光转向小海西北方向时,却有些阴郁,他低头对塔赤道:“你记着我的话,那些定居的牧人是我们最大的死敌。他们不但都是背叛首领的贼,还和夏国人狼狈为奸,是背叛了整个漠北部落的贼。”
塔赤·蔑尔勃把头微微低下去,夏国不断地用授予牧场来诱惑漠北部落的族人,而这些定居的牧场,就像一幅枷锁,将漠北部落套得越来越紧,得到了牧场的牧民在夏**队的帮助下,不但排斥一切侵犯其领地的游牧人,热心地充当着夏国人的眼线,甚至在夏国人的诱惑下造反杀死部落首领,这些人,都是漠北部族的叛徒。
“卑贱的服从高贵的,整个部落聚集在一起,四处游牧,这都是长生天的安排,只为贪恋一片肥美草原,就投靠那些种草吃草的羊群,他们都是叛徒。就算是把十个指头磨掉,也要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