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老卒仍旧缩成一团,刘五贯笑着骂道:“也不知这小崽子得罪了哪路神仙,居然被发来和咱们这些滚刀肉搭一伙。”这恶虎山的气候比苏州冷上老大一截,冬衣却还是没有发下,也难怪大家都不愿出去吹西北风。
谁知朱三儿刚刚除了草棚子,立刻便低声惊叫道:“老大,契丹人来了!好多契丹人!”这下子,王贵腾地从地上站起来,众斥候都手忙脚乱抓起兵刃,王贵却只直奔了出去。
王贵的脑袋刚刚从山岩后面探出去,便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连绵不绝的契丹兵马正从山道中间通过。这桦树皮棚子搭在一处隐蔽的山岩后面,虽然阴冷了些,却能俯瞰山道,而不被山道上的行人所见,正是王贵特意挑选的地方。契丹军在通过的同时,也不断地派出斥候搜索着山道两侧,愣是没有想到这块突兀的山石后面居然还藏着人。契丹人都是牵着战马行军的,战马的后面还拴着两匹备马,载着简单的辎重粮草。狭窄的山道顿时被契丹兵马挤得水泄不通,王贵暗叫可惜,心想若是在此处早早布下一支伏兵就好了,随便扔块石头都能砸中一个契丹人。
“契丹狗大举南下,难道辽阳已经失守了?”王贵的脑海里一边飞快地转动着杂念,一边数着通过的契丹军队的数目,办法也简单,只要数出一炷香时间里契丹人马的数字,再记下整支军队通过的时间,就大致知道大军的人数。只是这一回,契丹兵马的数目似乎无穷无尽,王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后低声问头儿何时撤走,他都没听见。
接连过去了三拨契丹兵马,又过了许久,连山道两旁的辽国斥候也撤去了大半,王贵方才脸色苍白地喃喃道:“十万人马,辽国居然派来十万人攻打苏州。”不知不觉,他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回身低喝道:“快走,要赶紧通知帅府!”
几个神色紧张到了极点的汉军斥候这才忙不迭地借着山石的掩护退了出去,一直出了数里地外,方才骑乘战马,避开行军的大路,一路朝着苏州关城狂奔。在苏州北面原本还有些天险可供防守,可惜汉军可战的兵力实在太少,因此只能重兵布防南山城一线。
苏州关被两面海水环抱,最狭窄处还不到十里。而南山城扼守在这里,城池虽然不大也不高,而且修筑得怪模怪样,却是汉军守御苏州最大的倚仗,不但大大小小安置了一百多门各式铁桶炮,射程最远的重炮射程更在三里开外,辽军若不攻克南山城,便只能冒着炮火的轰击通过狭窄的地峡。在地峡左右的海面上,还停泊着夏国水师的三艘炮船助阵。
南山城的守御,便落在汉军炮营统制官童云杰身上,自从辽阳城下返回之后,除了中军聚将,他日夜都宿在城头上。这天傍晚,红日西斜,海天绯红一片,倦鸟归林,南山城外安静平和的景色。童云杰目视着北方,正有些出神,忽然间,他的眼神一凛,只见数骑烟尘正飞快地朝着南山城本来。
当先的斥候队长满脸灰尘,还未奔到城门下面,便大声喊道:“辽兵,辽兵杀过来了!”
注:古代黑水,铳门江,今日之黑龙江,图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