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深深吸了口气,他不是轻浮之人,虽然怒极,却也明白邵武所说的道理,强行压下了心头的冲动,暂时不再提曹迪之事,双手扶着桌案,脸色阴沉道:“藩镇跋扈,朕恐季孙之忧,在萧墙之内。景王最近行止如何?”平常官家根本不愿提到景王,此时语气带着浓浓的怨毒之意,让众臣心头都是一寒。
“景王深居简出,门庭冷落,也没有和西京联系过。这个月来,只遣人给十六公主送过一首诗,十六公主也还送了一首。”提举皇城司沈筠躬身道,他似乎早有准备,从怀中摸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景王兄妹的诗词。皇城司在京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监督景王,官家不肯像唐太宗那样落下残害手足的骂名,但却短短容不得这个曾经压在他头上的三皇弟再有任何出头露脸的机会,凡是和景王交往的大臣,都会立刻贬斥。
赵柯接过诗作看了,词句虽工,却只是酬答之作,并无心怀怨望的内涵。他阴着脸将纸折起来,夹入一本卷宗里面,暗道:“这个小贱人。”赵环已经年过双十,因为景王的关系,朝中勋贵无人敢高攀,赵柯也从不过问此事,存心要她郁郁死在冷宫之中。
君臣商量过了曹迪之事,邵武才秉道:“蔑尔勃胡骑寇边,大掠河东州县,清流物议纷纷,御史台谏也多有弹劾,认为河东行营都部署杨彦卿畏敌避战,河东路经略副使折可求也有失察之误。”
赵柯紧张起来:“辽军不会逼近汴梁吧?”
“折可求禀报,入寇的胡骑不过万余骑,仅仅是劫掠骚扰,无力攻陷州县。折可求已率兵驱赶,河东通往中原的险关要隘,仁义砦、井陉关、杀虎口、天井关、上党关等,都已经添加兵马布防。”邵武躬身道,“京师的兵马也有二十五万,区区万余胡骑不能动摇。”
赵柯松了口气,摇头道:“晓谕杨彦卿、折可求不可畏敌避战,速速将胡骑驱逐出去。”邵武又说折可求和杨彦卿上表请入援河东的兵马都要统一听从河东行营的军令,但枢密院以为不可,免得助长藩镇的力量,恶化这外重内轻之局。
赵柯点头同意,让枢密院协调河东路和河北路诸将。官家又让秦桧和邓素代拟个旨意,追封折师闵为太子少保,赠以美谥,再荫补他的子嗣为供奉官。另外再拟一道旨意申斥曹迪,罚他半年的俸禄。他适才大发雷霆,又虚惊了一场,不觉有些神疲,于是便散朝回宫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