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正在督促部属继续攻打南山,乍见满脸血污的宇文莫,不禁大吃了一惊。宇文莫又是有名的勇将,没想到他也如此狼狈的败退下来。还未问明原委,宇文莫便道:“大人,不能这么死打硬冲了!”他指着壕沟的南北两侧,大声道:“汉军这两座暗堡炮火厉害得紧,若不先攻打下来,派再多的人都是送死!”
宇文氏曾经是奚族的大统领。宇文莫素称文武双全,在年青一代奚人中间颇有名气。所以,尽管此前有不少败退下来的奚族将领都说不打下汉军的暗堡就无法前进,萧仲都认为他们是拖延推搪,但宇文莫如此说,萧仲便点了点头,只命暂且命各部收拾兵马,但不可向后溃逃。
各部奚军先后退了回去,汉军火炮也不再发射,硝烟渐渐消散,战场露出了狰狞的面貌。几乎没有几柱香的时间,南山城外围壕沟附近到处是奚军的尸首,丢弃的兵刃旗帜随处可见,轒辒车,云梯和抛石器也遗弃在地。从上往下看去,壕沟中更是堆满了尸体,战场上到处是呻吟待毙的敌人,而汉军的主要损失,则是因为炮组匆忙中忘记了冷却,导致一门火炮爆炸,几名炮手当场死伤。
赵行德多次解释过各炮位的安排,以及发射火炮的关键,但众将真的亲眼目睹此景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敌我伤亡比又太过悬殊,从将军到士卒,许多人都如在梦中,一个个瞠目结舌。胜利来得太容易,反而难以接受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童云杰是喃喃道:“他们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人,就这么败了,难道这便是天谴么?”在场众人当中,他算是对南山城的工事与火炮的威力最为了解的几人之一,然而,他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这不是天谴,而是天道,”赵行德缓缓低声道,“道所道,非常道。这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道,......”
炮台中陷入了一片异样的沉默,忽然,有个人若有所思地问道:“难道天道就不分善恶吗?”
“水往低处流,四时寒暑,可有善恶之分?道,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大道自然,本来没有善恶之分。”赵行德缓缓道,“善恶,仁德,都在人心。天道无情,人不可以失德,同qín_shòu所归,......”他微微眯起眼睛,他发现为了尽可能避免来自侧面的炮火的伤害,奚军在远处正对暗堡的方向列成了密集的纵队,准备再次进攻,在上一次进攻中,敌军在壕沟中和炮垒前遗尸无数,若是在多几次这样攻势,恐怕尸体堆积起来,有些低矮炮位的射界都要受遮挡,而且进攻方甚至可以利用袍泽的尸体来作为掩护。
“通知前方各炮台暗堡,火炮换装实心弹,双份药包。”赵行德沉吟着道,“派人喊话,通知辽军的将领。”他顿了一顿,听传令兵高声答应,方才一字一句地念道,“兵者凶器也,两军交战,本不得已而为之,死者何辜,不应再遭暴尸毁伤,半个时辰之内,我方可以容忍他派五百人过来收尸。”[(m)無彈窗閱讀]-- by:da50s2x|15582|15158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