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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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保义军大队人马转到炮垒的正面,指挥使赵行德就在炮垒的前方等待着大队人马,他将战马交给了亲兵,亲手扛起一面保义军的旗帜,走到了方阵的中央,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驱逐北虏!迎还圣上!”
“驱逐北虏!”
“迎还圣上!”
军官带领着军卒们一起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平常照本宣科的军号,此刻竟让人无比的振奋,斗志昂扬。马援和刘文谷一起无比鸡动地喊道。贾元振鼻子有些酸,他其实非常惊讶,在汴梁时,与禁宫不过一墙之隔,太学天天读圣贤书,怎么没有如此忠心。“这些汉子口中喊的是‘迎还圣上,’”看着身边那些情绪鸡昂的军卒,贾元振暗道,“心中想的,又是什么呢?”他心底一颤,没敢再往下想去。
“前进——”
“前进——”
“前进——”
保义军的军官平常有些稀松,在这一刻,每个人的脸上竟是异常的严肃。
赵行德将军旗交给了亲兵,按着佩刀随着步卒大阵一同前进。曾经有人劝他多运筹帷幄,不要亲历锋矢,但赵行德一笑置之。他所见过的将领,从柳毅、徐文虎、王彦、杨彦卿、到岳飞、韩世忠,无一不是如此。不管在夏国还是宋国,士兵都以和将领一起战斗为荣,将领个人的勇敢,常常能令整个军心大振。这一战关系着整个天下的安危,他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借助着整齐的号子,军官们协调了从十人队到指挥的队形,不同于镇**的疏阵,保义军十四个指挥排成厚实巨大的方阵,每个指挥的旗帜在方阵左侧高高飘扬,军卒们肩并着肩,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
岳飞微微颔首。宋军的两支绝对主力,镇**和保义军已经全部压上了战场,他却丝毫不为所动,只面沉似水地看着战场。在中军营垒后方,牛皋正调动后军大声鼓噪,虚张声势恐吓敌军,同时将战力尚可的州县营伍调到中军附近,以防辽军孤注一掷。
“像,,真像。”幕僚喃喃道。眼前保义军和镇**的行进如出一辙,那种是万众一心的气势,若不是旗帜不同,几乎分辨不出。仿佛是同一个人操演出来似的。要知道,大宋每一支禁军的操演,无不是花样百出的。
而在战场的对面,铁木哥面色大变,厉声质问道:“镇**不是只有万余么?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马?”他仿佛半只脚踏入陷阱的猛虎一般,目光凶狠地盯着汉军都统闻达,因为同种同族的关系,东南宋军的虚实,铁木哥全都是听闻达说的。
闻达人称闻大刀,但此刻却吓得面如土色,他死死盯着越来越逼近的宋军,忽然如门g大赦地喊道:“这不是镇**,是保义军的旗帜。镇**的旗帜绣的是岳字,这旗子绣的是赵字。”
“果真?”铁木哥将信将疑。
闻达点头如鸡啄米:“千真万确是保义军啊。”他心中也疑惑不已。保义军擅长打伏击,敲闷棍,劫粮道,与讲究堂堂正正的镇**完全不是一个路子的。可现在战场上这只军队,分明打得是“赵”字大旗。因为以将领姓氏为旗号的缘故,镇**称岳家军,保义军称赵家军,横海军称韩家军。就算是闻达也知道,这三支宋朝后起的劲旅明争暗斗,镇**绝无可能打赵字旗的。
“南蛮奸诈,不得不防啊”铁木哥有些感慨道,他皱起眉头,明明早已下令撤兵,骑兵退守到堡垒后面,可只有稀稀落落的部属从烟雾笼罩的战场中心冲了出来。“这些蠢猪?”铁木哥恼怒想道,“他们骑得难道不是战马,而是木棍?”
“怎么撤得这么慢?”他盯着一个狼狈不堪的部将问道。
“南蛮,南蛮都疯了!”速不台一脸的迷茫,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费了半天劲都冲不开他们的阵势,可就这么散开了?他不知道如何想铁木哥皆是这件事,眼睛忽然直勾勾地盯住了战场上,他刚才只顾着冲出地狱一般的战场中心,浑没注意到,居然又有大队的宋军投出了战场。
“大人,让末将率部踏平这些南蛮子!”
“我部愿率部出战!”
铁木哥仿佛没有听见部属的请战,他有些发呆地看着对面宋军层层叠叠的营寨。西征以来,在舒州对峙了这么多天,宋军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让他出于意料,以至于铁木哥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该死的岳飞,他在那些营寨后面,到底还藏了多少人马?他有些厌恶地盯了速不台一眼,这些家伙只顾着往外跑,连敌军的虚实都说不清楚。虽然闻达等降将并非同族,但至少还说得清楚话。想到此处,铁木哥不禁心生寒意,目光落到保义军的军阵上,整齐的阵列,越来越靠近战场的中心,虽然烟雾缭绕中看不清楚,但铁木哥猜也猜得到,那边定有一场混战。
“大人,让我部出战,踏平这些南蛮子。”部属请战的声音越来越大。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铁木哥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神色凝重地望着对面,自从十三岁杀死人盗马,拿起刀子走上战场以来,他还从未如此犹豫过,对面的宋军营垒,山峦上的一草一木,后面都仿佛都藏着面目模糊的敌人。
保义军以严整的队形行进至战场中心,不时有迷失方向的辽军骑兵从烟尘中逃出来,要么被左右骑兵队驱赶开,要么撞在步军大阵的正面。终于,到了不开火就无法前进的距离上了。烟尘中的人马影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