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石庭坚点点头,又忧道,“陆浮休坐享大名而甘守俗易,就颇为不妥了-_ ”
大礼议后,陆云孙公然宣称,立誓的大臣都是乱臣贼子,窃国大盗他绝不与之同流合污,不会按照礼部的规矩,择清流法自律陆云孙坚称人心自由,方能体察天心而吴子龙等人是欲以一己之是非,定天下人之是非,是以名教愚民也所谓择法自律,实际上还是“一犬吠形、众犬吠声”欲以死法拘束活人,使天下人固执于礼法
所谓至善者,始自不作伪,无可无不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所以,陆云孙不但自己不撰写誓,还号召天下士人以节操自律,但绝不写誓呈交朝廷东南士绅中,不满择法自律的也不少,纷纷随声附和,居然在“清流”与“君子”之外,以“保皇”为号召,又独树一帜
“是啊”石庭坚摇头叹道,“楚州一地,因陆浮休的缘故,甘居俗易,很多士绅也不写誓反而屯兵楚州的韩世忠上表朝廷,愿以《君子法》自律”在他看来,韩世忠在诸将中能第一个宣称以清流自律,算是难能可贵的了至于守“宋礼法”还是“君子法”,并不重要,说不定韩世忠连这两部礼法的区别都不知道
“陆浮休?”吴子龙眼神微凛,森然道:“他这是自绝于天下清流”
.........
暖暖的阳光照晒得人浑身懒洋洋的洛阳团练大校场上,每一名操练军卒都不敢偷懒,每一名军官都脸罩寒霜,尽心竭力地操练着军队因为,夏国太子,洛阳团练使陈重一直钉在操练场上陈重整天面沉似水,穿着灰扑扑的单薄军袍,在操练场上来回巡视,现有怠于职守的人,便毫不留情地加以处罚其严厉的程度,令许多原先宋**官联想到了周世宗
洛阳地归夏之后,护国府给了二十名校尉,一万军士的员额剩下的宋军与团练营合并,都归洛阳团练使管辖宋军虽然也习练阵势、火铳,但不如团练营专精宋军指挥被拆散,上下级之间禁止沿用旧时称呼几乎每个十人队中,都有近半老团练兵为骨干为了加强宋军的服从性,陈重还特意加强了对军的操练以赵行德为火铳营所编写的操典为依据,军营头立刻就沦陷在了使人生不如死的操练场上
陈重以身作则,整整半年多的时间,八万团练兵都是卯时即起,整理内务,然后列队上校场晨操,晨操结束之后,辰时吃饭,饭后讲习军规,然后开始各项操典动作的训练:上枪刺,下枪刺,挺铳,上弹药,架铳,点火,开火,清理火铳......正午时分,军卒们有半个时辰吃饭和休息,下午习练横队行进、纵队行进、推炮行进、方阵与圆阵互变、进攻中紧急结阵、挖掘壕沟、修筑营垒、爬山、渡河、攻城......晚饭之后,军官以操典条令为字本,教导军卒识字,如有余暇,则教以关西的律法规矩,直至亥时才熄灯休息**(**)
从早到晚,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团练兵浑不知操练场外的天地甚至在睡觉时都得抱着火铳,可能有假扮敌军骑兵踹营,要从被窝里跳出来紧急结阵怨言不是没有,但很快就被严厉的惩罚压制了下去白羽军、铁骨军等数万军士就驻扎在洛阳,哗变是不可能的半年过去了,团练兵开始适应了这种生活后,偶有一天不操练,反而无所事事,身上痒一大批陈重现并拔擢的军官对他忠心耿耿宋国和曹家遗留在军中的影响被削弱到极微小的地步,的秩序已经建立起来了
袁兴宗步履匆匆,站校场外停住脚步,仔细地张望着
身为洛阳令,他并不觉得踏入校场有**份为了鼓励士气,陈重身上穿的是普通士卒的军袍,除了几个练兵的军官之外,虎翼军护卫全部留在校场边上,不得军令,不能踏入校场尽管士卒不断往校场上洒水,数万军卒操练的大校场仍然灰尘弥漫,袁兴宗站在边上,拉过虎翼军十夫长问道:“太子殿下在哪儿?”
“那里——”冯尚宗指着满天灰尘中的一个人影,大声道,“团练使大人有令,除了本部兵马,外人不得踏入校场半步”袁兴宗不自觉地加大了声量:“有急事,帮我叫一下殿下”“好”冯尚宗大声地答道,向洛阳令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一溜小跑朝着校场中间跑去
袁兴宗苦笑着摇了摇头朝中盛传,陈重登基的日子越来越近夏国皇室一直尚武,但是,自开国、威远二帝之后,皇帝亲征的机会越来越少登基之后,陈重便没有这么多时间来操练兵马了这些汗流浃背的团练兵,就是陈重在登基之前,过上最后一把瘾头的牺牲品了不过,以袁兴宗所知,陈重倒不是沉迷于疆场而不顾大局的人
“袁大人”陈重走过来,含笑道:“找本将何事?”
“殿下,”袁兴宗刻意咬着这个身份,低声道,“赵上将军已被推举为柱国”
“好,”陈重一边擦着满脸汗迹,一边随意问道,“有多少人推举他?”
以赵行德之声望,被关东人推为柱国,陈重并不感到奇怪洛阳、房州归顺后,两府斟酌了许久,在限制校尉、军士数量同时,给予了关东人每二十万人推举一名柱国的权利推举柱国是夏国人只能行使一次的权利十万人以上推举者成为柱国当老柱国陨落后,他的支持者才能重推举一次柱国护国府有人提议让关东人每五十万人才能公推一名柱国,但是,如此明显的差距,必将大失人心柱国府思虑再三,考虑到收百姓不过一百多万人,成年男女不过八十多万,还是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