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对段天昊的戒备又加深了几分,只是不同于以往在国事和本事上的戒备,这种戒备更参杂了许多私人情感。
如今,听到他的小妻子这么说,他忽然就那么怔愣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心绪几番沉浮,终于还是在她的澄澈双眸中,重归于一片平静。
或许,真是他想多了呢!
“若若,你说得对。或许真是我钻牛角尖了。”他恍然轻笑,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感受着指下那滑腻凝脂的触觉,唇角随之溢出一抹满足的叹息,“哪日,我去问问七弟,看看当初舒旭是凭借什么不得了的本事,竟能入了父皇的法眼。”
顾惜若点点头,抬起手,学着他往常的模样,揉了揉他的发顶,直到将那束发玉冠推掉,落到她手上,才咯咯笑出声,装模作样道:“乖啊,孺子可教!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尽快查出个结果来,也好确定应对舒旭的方法。”
段天谌佯装愤怒的拍掉她的手,可手掌落下时,却是轻轻的,将那柔软无骨的小手尽数纳入掌中,凝望着她的眼眸里,俱是一片柔情温存。
被这样的眸光深深凝视着,顾惜若再如何大大咧咧粗神经,也不由得红了脸,嗔了他一眼,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两人之外,万千风雪交加,俱在彼此的凝视中,化为柔情春水,暖了这一日的冰寒。
……
此后三天,苍京城内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段天谌依旧早出晚归,处理各种各样的公事。偶尔陪顾惜若离开王府,到市集上逛逛,置办些衣物,也舒缓舒缓心情,日子过得倒还惬意。
而为了能够让顾惜若安心养胎,段天谌还下了死命令,但凡是外面传来的消息,重要的,不重要的,都不许传到她的耳朵里,否则军法伺候。
顾惜若头一次见识到“军法”有多残酷,因为这一句话,她想要打听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半点办法。
谌王府里,上至青擎、季先生等颇受段天谌青睐重用的大人物,下至洒扫院子的小厮,个个守口如瓶,纵然她叉着腰威逼利诱,却没有一个人低头妥协。
第一次,她如此痛恨段某人的独裁和专断。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她就没有别的方法。不得已之下,她也只好动用顾硚曾经给她留下的暗卫,终于从守卫严格的谌王府暗卫中,听到了一些近期发生的小道消息。
据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南阳侯被人追杀,刚好遇上了进宫的段天谌,并被其救下,保住了一条命。段天谌欲要送南阳侯去医馆医治,奈何南阳侯难以咽下这口气,声称“天子脚下竟被人追杀心中万分不甘”,当晚便去寻了京兆尹,联合京兆府中的衙役,在苍京城内外搜了个遍。
结果,什么都没搜出来,倒是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
从那开始,夜幕一降临,苍京城内再无人游荡在大街上楼都关紧了门窗,生怕睡着觉也会被人突然闯进来,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
顾惜若听了,起初还不是很明白,段天谌为何会这么做。
潜意识里,她就觉得,孟昶会连夜去找京兆尹,肯定是段天谌的主意。思来想去,她总算是想清楚了其中的种种关联。
看来,现在的局面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安然。
段天谌这么做,恐怕也是冲着舒旭去的吧!
“大小姐……”站在她面前的侍卫见她想得出了神,又考虑自己特殊的身份,连忙出言提醒。
毕竟,他们的存在,是属于极其隐秘的事儿。当初,顾将军千叮咛万嘱咐,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万不可出现在谌王府里。
尽管这与他们保护大小姐的职责相矛盾,可顾将军这么吩咐,想必也有他的考虑,作为他所属的暗卫,自然是毫无条件听从他的命令。
如今走出来,已经是犯了这个禁忌了,好在没有谌王府的其他人看见,他也没多担心,只求着大小姐能够听完这些消息后,赶紧放他离开。
经他这么一提醒,顾惜若也反应过来,冲他摆摆手,有些疲惫道:“你先退下吧。我还是那句话,这些日子,我不出门,你们也不用时刻待在我身边,要记得去找我爹的下落。知道了么?”
那侍卫连忙抱拳回道:“回大小姐,属下明白。若有任何有关于将军的消息,属下等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顾惜若淡淡“嗯”了声,闭上眼,摆摆手,挥退了那侍卫。
室内恢复了沉静。
顾惜若拉起滑落在身侧的软被,往里缩了缩,长长叹息了声,喃喃自语道:“段某人啊段某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又是将事情闹大,又要对她隐瞒起这些事儿,甚至对段天昊的戒备又加深了几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啊!
这样,倒有点像是古代那些帝王……
“砰——”
顾惜若腾的蹦起来,刚拉起的软被倏地滑落到地上,双眼里盛满了震惊。
她的双手隐隐颤抖着,撑着身下的软榻,就要起身,突然,肚子却隐隐作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