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很忙碌,唯有杨锐无所事事,而午后的燥热又让他在屋子里坐立不安,他无聊间带着陈广寿几个在道观里面四处转了起来。
外面太阳虽毒,但树荫底下的徐徐清风还是让人感觉极为凉爽,道观虽大,可中间一大片楼阁都是倒的,唯有去往最里侧的老君殿,此殿年岁久远,灰瓦斗拱,极为古朴,穿过门外入口处竖着的六块高高的碑石,过门楼再沿前后廊往里,便是殿式的内殿有着老子的坐像,几根檀香正在香炉里燃着,给人一种世外净土的味道。杨锐并不是来朝圣,看着端坐闲适的老子,杨锐不由自语道:“据说这计算机就和老子的阴阳之说有关。”
旁边陈广寿不明白杨锐说的什么,好奇道:“先生,计算机是什么?”
“计算机?”杨锐只感觉自己说漏嘴了,只好转进:“其实就是二进制,我们一般是逢十进一,而效仿阴阳之道的二进制是逢二进一。比如〇,还是〇,一还是一,但到了二就不是三了,而是一〇,三则是一一,四呢便是一〇〇,五,就是一〇一,就这样逢二进一,所有的数字都只用〇和一表达。”
陈广寿没有学过二进制,但听杨锐这样描述便大致能了解这种二进制是何物,只是,“那只有〇和一来表达有什么用处呢?大家已经习惯了一到十?”
虽然转进却又被陈广寿绕了回来,杨锐苦笑,暗怪自己多嘴,只好道:“我们人是习惯了一到十,可机器却不认识这么多数,它只认得〇和一,便如电灯,只有开和关,开若是一。那么关就是〇,开开关关连绵不绝,那么一切都可以用开和关来表达了。”
杨锐的解释充满了二把刀的味道,陈广寿和小叶子听得很是迷糊。不过不知道何时进入殿内的一个老道听完之后却如有所思。他拂尘一扫,缓步上前施礼道:“无量福,贫道有礼了。”
这个道士五十多岁左右,似乎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杨锐看不出深浅,见他施礼,也抱拳一礼,但并不说话。道士其实只听得杨锐所说的二进制很有意思,忍不住想找人探究一二,“贫道虽不明西洋算术。但道家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阴阳虽能显现万物。可无三则万物不生、诸生不灵,这二进之制是否也只是仿造万物?”
听到道士居然要和自己探讨道家问题,杨锐笑道:“道长明鉴。二进制其实也就是模拟世界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创造世界。”想到自己住在道观,又夸奖道:“道家阴阳之说,确实是玄妙无比,这道德经一书已经遍及世界了。”
老道士却是一个明白人。西风东渐之下他哪会不明白现在的世道,摇头叹道:“现今只见洋人的教堂遍及各地,那有道观建到西洋的。”说罢又上下打量杨锐一眼,再笑道:“午间极热,居士若不困乏,还请移步到小斋一坐。贫道也好焚香煮茶,以泌心腑。”
想到也午间无处可去,杨锐笑答道:“那就叨唠道长了。”说罢跟着道士到了殿侧道士们的居室。老道在观中似乎应该是主持一类的人物,住的地方很是宽敞亮洁,他说是焚香煮茶。待到坐下,事情却都是小道士干了。
茶汤甚热,一入口便直穿肺腑,滚烫之余身上忽然生出一股凉爽来,再配上静心的檀香,杨锐只觉得心中的烦躁已去,满身都是舒爽,情不自禁道:“真是好茶!”
老道闻言笑道:“此茶为福建武夷山所产,早前有功德主带回辽东赐予贫道。今日和居士有缘,当以此茶奉客。”
出门在外,道士和尚女人据说最不好惹,杨锐搞不清道士要干什么,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被他看出端倪,也就笑呵呵的谢过。老道再问,“居士非本地人士,此次入关还是出关?”
杨锐脸上嬉笑,心中提防,道,“在关外日久,这次是入关办事。”
“哦……”老道长叹了一声,低头不知道念了什么经文,念完后道:“如今世道不稳,贫道刚刚为居士祝颂祈福,居士此行虽有惊无险,但还是往东面走的好。”
杨锐有点不解,笑道,“道长多虑了,入关陆海两路往东都是不便,还是走营口出海的好。”
杨锐虽然如此说道,但老道并不搭话,沉默中只待一顿茶喝毕,杨锐示意陈广寿布施,可不料想老道并不接过,他从身边接过道童的木匣,双手递给杨锐道:“今日和居士有缘聚此,甚幸甚幸。此为本教道德经一部,特赠于居士,以为纪念。”
杨锐见他送的是道德经,纸书一本,照想不会太过名贵,便先接过,不过只待木匣入手,很是沉重,才感觉这应该是檀木所制,正想拒绝又感觉已经接过,只好把木匣递与陈广寿,再从怀里掏出五百两的银票,道:“既受道长之礼,无以为谢,只能捐些俗物给道长,以早日修复观中倒塌的大殿。”
陈广寿刚才布施的是五十两,现在杨锐这边翻了十倍,老道眼睛眯笑,吩咐道童接过,再道:“其实贫道更想居士能赐一幅墨宝于本宫,以留后世。”
杨锐大窘,推辞道:“在下文墨不通,字迹丑陋,还是免了吧。”
杨锐推辞,可老道却硬要题字,无奈之下只能用钢笔在白纸上大书“太清宫”三字,这才回到厢院。杨锐走后,老道细心的亮干墨迹,再小心的收拾好,最后交由道童好生保管,这才喜颜于外。多年之后,杨锐才知这道士便是全真一系龙门派的掌门人葛月谭,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