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之中枪声是如此清脆,只把整个清军军营都搅的混乱起来,各班班长急忙告诫本班士兵安静,而设置在山顶上三十三生的探照灯却四处乱装起来,不过五百米的光线射程并不能让它们发现什么,因为时间还没有到三点,是以只等一会,整个谷底又平静下来。
冯国璋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心中就是一震,接着便起了床,而这边恽宝惠见他如此,只道:“军帅,估计是士兵走火了,并不是革命党袭营啊。”
“反正我心里就是不踏实,不起来看看心不安啊!”冯国璋边说边系着腰带,“幸好枪声不是梅岭关旗号山这边的,不然我就更要不安了。”
一顿枪响,冯国璋不安,林文潜这边也是不安,他此时就在北面的山顶上,顺着谷道看着大店口这边,刚才枪响的时候,他只下意思的看了下怀表,涂了白铅油的指针在黑夜里微微能借到一点光,还差十六分钟到总攻时间,估计是哪一路的部队提早暴露了,但是清兵现在枪声停了,那就说明敌人只是怀疑,自己并未完全暴露。
他想的完全正确,寒夜之中隔着铁丝网和地雷阵,没有任何一个清军敢出堑壕查看一番。在盘岗山上,一个队官正在训斥刚才开枪的士兵,“你是猪脑子啊?看没有看清都不知道。”
“我……”士兵开枪只是凭反应的,忽然在探照灯的光芒下看到一个东西,但是等灯光扫光却不能确定到底看到的是什么,开枪之后探照灯再照,只见白茫茫大地一片,什么也没有。
队官看着士兵有话说不出的模样。狠狠的踢过去一脚,骂道:“还不快滚回去。”他只骂完,又叫道:“来人。去给营部报告,就说是看花了眼。没什么事情。”
清军在堑壕里大声嚷嚷,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这让负责进攻盘岗山的连长陈先浩彻底放下了心。虽然已经破开了铁丝网,但是时间没到他不敢进攻,毕竟这不是一处夜袭而是处处夜袭,即便是被发现然后被枪打死,那也得不动。这是每一个士兵在夜袭之前都告诫过的。枪声响起,一会又歇了下去。只让他彻底放了心。
夜袭前的小插曲就此趟过,冯国璋此时披着羊皮大袄正出了司令部,上马然后在亲兵的护卫想出了曲斗村。看见有人马移动,山顶上的探照灯又是很不识趣的打了过来,不过见队伍前面举着的是军帅的将旗,探照灯又讨好的把灯光打到了队伍前边,似乎想给军帅指路。只是指路也是一会,探照灯却转道别处去了。
灯光照过来的那一刻,呼着白气,浑身精神的冯国璋骑在马上。负责搜寻的清兵看见了,摸到曲斗村东面六百米外山脊上的炮兵观察员张廷萱也看见了。一阵激动之后,冷静下来的他只专心的把冯国璋出现的情报和其坐所在的坐标传到了炮兵指挥部。
“什么!冯国璋出营了?!”李成源很是大声的叫道。
“是的。旅长。那老狗估计是睡不着。要夜间巡哨。”副旅长陈大山道。“要不要现在就把他干掉,好让清军群龙无首。”
对于整个清军营区,步兵是夜间实地实习,折腾了一个月只把地形弄得是滚瓜烂熟,而炮兵除了全面测绘,更是用训练弹把整个营地都试射了一遍,所有地区都已经分了区,等下夜袭,只要是前线观察员把所在区域编号发过来。那炮兵就能打到节点上。
冯国璋夜宿曲斗村,虽然那也在炮兵的射击区域内。但是毕竟是在屋子里,如果是缩在床下桌子下。只要没有被炮弹直接击中,便是屋子塌了也未必能毙命。而现在冯国璋居然出现在野外,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了。一顿覆盖性的急促射,三分钟内每门炮可以射出二十四发炮弹,整个炮团能射出一千两百九十六发炮弹——按照炮兵操典,对暴露人员半数杀伤,三分钟之内每海可特(方百米)75野炮需要一百发炮弹。现在自己三分钟之内可以投射出一千两百九十六发炮弹,那么冯国璋的生存几率只有万分之一点二二。
李成源完全是炮兵思维,在他这里没有绝对的东西,只有用数学表示的可能性。短短几秒他便在心中默算出冯国璋的生存几率,然后一脸凝重的问道:“还有几分钟总攻?”
“还有……”陈大山看着表,“还有三分三十五秒,成源,要不要通知司令部?”他看到时间还差那么久,他心里凉了下来,总攻可是全军的总攻,并不是炮兵的总攻,要是提前开炮,那么步兵那边的损失可就大了。
“通知也来不及。司令部不可能通知所有部队提前发动的。再说,现在是知道冯国璋的方位,可一旦走丢,那就会再也找不到了。”和顾虑的陈大山不同,李成源只把手上的笔一扔,决断道:“不管了,对冯国璋所在区域进行覆盖性射击,前两发齐射,后面急促射,急促射之后再对清军指挥部、电话站、弹药库、炮兵阵地、进行破坏性射击。”
听到李成源擅自提前开炮,陈大山大惊道:“旅长,你这样是要军法处置的!”
机会稍纵即逝,李成源不想多说,大声道:“马上下令开炮!我会自己去军法处。”看到李成源真是定了决心,陈大山也不再犹豫,扔下一句“要去就一起去!”便出去传令了。
炮声在两点五十七分的时候响了起来,战时司令部的林文潜几个起先是一呆,而后才意识到是炮兵提早三分钟开炮了。林文潜一巴掌拍在墙上,骂道:“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