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衫猎猎作响,常曦身形暴起,手中秀剑掠过海棠花瓣,在河图眼前递剑而出。
河图脚下向后掠去,不惊反喜道:“瑶儿的剑?”
程瑶根骨抱恙自幼畏寒,身边所携之物大多至阳至烈,秀剑赤影由赤焰铁精锻而成,通体细长炙热隐有火光流转,表里俱是不俗,是程瑶贴身的心爱之物。
常曦储物袋仍不能开启,所以这才借来程瑶的佩剑,因赤影与月虹的模样有异曲同工之妙,施展起来颇为顺手。
河图以神识御登龙。
御剑术在金丹境中亦可跻身算作一等一的绝活。
寻常金丹境修士御剑不过数十丈,动作除一刺一削外再无其他花样,着实枯燥乏味的紧,光是御剑绕身几圈都能让他们气机大散,更别提对阵厮杀了。
但反观河图的御剑术却让人惊从心底起,刃宽五指的登龙剑剑势凛然,无论是朴实剑技亦或是花哨路子皆是信手拈来。登龙剑上雷声滚滚,凛然剑势蔚为大观,几道雷弧随剑斩下,庭院中焦痕累累,生生逼退常曦十丈。
登龙剑上雷光氤氲吞吐,河图依旧负手而立,半点不急。
赤影剑上沾染的霸道雷弧渐渐消散,常曦耸了耸有些发麻的肩膀,眼中满是凝重与戒备。
先不提河图本人如何,光是这柄登龙剑就让他棘手万分。
登龙剑气机饱满剑势霸道,浑然天成的剑击中破绽难寻,但这些都并不是最大问题。他修行岁月不长,但胜在后来居上,剑道一途上亦可称作后生可畏。尽管赤影并非自己佩剑,灵力运转间生涩难免,但要抵挡登龙剑也绝非难事。
问题在于登龙剑的剑意十分古怪。
寻常剑意如风如电,高深剑意如江河如山岳,但登龙剑的剑意却飘忽到难以形容,剑意好似美人脸着面纱,让人看不清其后是何光景。
两人一番交手,常曦感觉不到河图对他有半点杀意,但刺出的登龙剑却是剑剑惊险毫不留情,常曦越发看不透此人。
河图低头看向常曦的储物袋,摇头道:“可惜。”
常曦不去深思这句“可惜”意指何物,赤影剑上火光流转尤甚三分,脚下泥土溅射,庭院中火光与黑衫拉成两道残影,直扑那袭悠然青衫。
擒贼先擒王。
何书堂见象征自己身份的供奉居所被紫姨一掌轰成漫天木屑,终于不再掩饰心中杀机骂道:“臭婆娘!”
他一甩攘金袖袍,一枚光华流转的翠绿珠子浮于掌心。
御风珠乃是他祭炼多年颇为倚仗的本命灵器,翠绿珠子表面光芒闪动,庭院中忽有大风起,院中厚厚落叶与尖锐木刺卷入风中势如龙卷朝着紫姨扑去。
紫姨凤目冰冷,身旁三匹九尺环天绫攒射而出,环天绫非绸非布却比金坚。龙卷风暴中环天绫摇摆不定,紫姨掐诀引动,三匹绫布间互衔首尾在飓风中生生止住颓势,而后环天绫上灵光暴涨,互衔首尾的环天绫围成圆环模样,骤然锁紧,竟将声势惊人的龙卷风截断两段!
歹毒尤甚蛇蝎的林涛自打进了程家做了供奉至今,除去欲鸠占鹊巢纳整座瑶城为己所用外,最大的念想就是寻思着如何爬上紫姨的床榻。绣花姑屈服在他的淫威下与他盘肠百曲委身求全,但终归只是残花败柳的玩物,如何比得上紫姨风韵犹存的清白身子来的可口诱人?
只是奈何他如何明示暗示,紫姨对他根本瞧不上眼,而如今程家四名供奉只剩她一人苦苦支撑,推翻程家可谓近在咫尺,待那时整个程家都要任他捏扁搓圆,区区紫姨也只不过是他的囊中之物罢了。
道貌岸然的他生怕死后要下地狱,祭炼的是佛门八指金刚杵,先不说他这般掩耳盗铃的愚蠢心思究竟能否如愿,至少他正是凭借着诸多看似正大光明的佛门神通才得以进入程家混成供奉。
金刚杵上分三股,股股金光璀璨,他脚下升起的梵文虚影中不见浩荡唯有阴毒,他抬指按下,金刚杵顷刻间化作金色虚影带起阵阵刺耳厉啸,直刺向凌空而立的紫袍女子。
紫姨冷哼一声,林涛所修行的佛门神通并非正道一事她早有耳闻,当林涛绕至她身后时便暗中提防,果不其然是要暗中偷袭。就这等心思肮脏龌龊的货色也试图追求于她,她心中作呕,挥袖间分出两匹环天绫朝金刚杵缠去。
八指三股金刚杵乃是最常见的佛门法器,尖端锐利无比,饶是林涛修行的法门非正非善,但这破敌威能却是实打实的强横,绝非寻常物事能够阻挡。
环天绫避其锋芒,分绕紧缠杵身向两侧拉拽,金刚杵上金光闪动着试图震开环天绫,两匹绫纱与金刚杵就这般僵持在空中拉扯不定。
见金刚杵势头受阻,紫姨面色稍霁,刚想分神再去对付何书堂,却徒然间遍体生寒,双目中无数道风刃迎面放大,将那一袭翩然紫袍彻底淹没。
躲在楼阁中的程瑶瞧见这一幕,娇躯一颤,顾盼生辉的眸子中泪水决堤而下,她紧紧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生来。
“哼,只不过是金丹境中期罢了,我二人离金丹境中期也不过差那临门一脚而已,联手下还对付不过一个疏于争斗的婆娘?笑话!”
何书堂扳回一城,看向紫姨身后被风刃攒射成马蜂窝般的房舍楼阁,冷笑连连。
双拳难敌四手,古往今来颠扑不破的真理。
紧缠金刚杵的两匹环天绫猛地松开倒卷回烟雾中,林涛心中犯狠,也不再顾及金刚杵会不会在他觊觎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