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身旁磨刀霍霍的灵虚宗的一老一少,刘处玄身形模糊着出现在大殿外,抬头看到远方朝着上清宫方向如黑云压境的海东青族群,心底微惊。
上清宫这一年来与邙山陵中妖族相处比起往年倒是融洽了不少,尤其是称霸了整个邙山天空的海东青的妖禽一脉,对上清宫外出的弟子竟可以称得上是照顾有加,修为强些的弟子感受的倒不怎么明显,而修为弱些的弟子外出洛阳时,路途上遇到些不开眼的妖兽阻拦,海东青一族还会帮衬着震慑捣乱妖兽,然后在修士前头为其开路百里。
邙山上清宫和海东青两族首次出现其乐融融的罕见场景,甚至有修为弱小却不知天高地厚的上清宫女修遇见海东青时,壮着胆子去摸了摸那凶狠妖禽的羽毛,旁人本以为那女修会落得个被尖锐不输法宝的鸟喙洞穿身子的下场,谁知道那只海东青竟真就耐着性子,让那女修占去天大便宜。
刘处玄微眯双眼,灵力气机勃发如潮,他与邙山深处的海东青女皇未曾谋面,但也乐得见到两族相处融洽的一幕,毕竟除了疯子以外,没有人真正愿意见到两族之间刀来剑往,上清宫里每一位弟子,他刘处玄都视若珍宝,眼下这黑云压境的一幕,让他不得不提防海东青一族是否要落井下石。
刘处玄厉声喝道:“开启护宗阵法!”
开启护宗阵法意味着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身为灵虚宗大长老的方泰走出大殿,瞧见漫天袭来的海东青族群和渐渐升起的阵法光幕,抚须冷笑一声,面色不为所动。
就算两宗之间撕破脸皮,他也丝毫不担心小小的上清宫宫主敢把他如何,修仙界中有句俗话叫化神之下皆蝼蚁,道理是一点不假,整个上清宫中也就刘处玄这老匹夫能和自己斗上一斗,至于其他那些个元婴境的长老,在方泰眼中就是一只只可笑蝼蚁,便是蝼蚁们一拥而上,也难伤他几根毫毛。
此刻上清宫屋漏偏逢连夜雨,前有灵虚宗持势咄咄相逼,后有海东青族群黑云压境,为老不尊的方泰忍不住想长笑三声,他只要作壁上观,看这区区二品宗门的上清宫要如何苟延残喘,连老天爷也要站在灵虚宗这边啊。
股股黑云压境,只看声势便能让人知晓其中厉害,当那卷深邃颜色的黑云中,浮现出一道翼展几十丈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鹰影时,不仅身为上清宫宫主的刘处玄心神剧震,就连打定主意准备坐收渔翁之利的方泰也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脸色古怪起来。
千里邙山,能拥有这几十丈胜雪宽翼的妖禽海东青,唯有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海东青女皇了。
有一道贯通天地的鹰唳响起。
鹰唳声浪汇聚成如钱塘江上百年难见的一线潮,没有任何花哨的撞击在将整个上清宫笼罩其中的阵法光幕上,阵法光幕表面诡异的没有惊起多大涟漪,方才在鹰唳声下心惊肉跳的上清宫弟子们险些握不住手中剑,瞧见护宗阵法安然无恙,纷纷欢呼雀跃起来,敢情那海东青女皇也只是耍的那雷声大雨点小的花招把戏。
强横神念自识海涌动而出,刘处玄心生疑虑着用神念检查起护宗阵法,面色徒然煞白,刚想掐诀补救,那翼展遮天的雪白巨鹰已经视护宗阵法于无物,巨大鹰身融入光幕涟漪中,挥动着双翅落在大殿前的莲花池旁,惊醒满塘红莲。
鹰身女皇扬起长颈,旁若无人四下看去,满是好奇的打量起人族修士栖息地中这些有着飞檐翘角的精美宫殿,心中莫名有些欢喜,感受到这上清宫深处浓郁至极的灵气,比起自家里简直是天上地下,完全没有可比性。
之前只曾远观从未近看过上清宫的海东青女皇心底不免腹诽,人族修士在这些奇淫技巧上确实有着独到的种族天赋,花样真是百出,若是自家巢穴里也能有着这般浓郁灵气,只怕今日她早已可以问鼎化神境圆满了。
自家护宗阵法被海东青女皇不费吹灰之力的破去,好在其余海东青族群并不打算跟随女皇一同进宫,只在阵法光幕外游弋徘徊,退无可退的上清宫弟子咬牙上前,在诸位长老的部署下,将这只比起上清宫主殿大小也不遑多让的巨鹰团团围住,等待着宫主号令。
上清宫宫主刘处玄与执掌邙山天空的海东青女皇四目相对,心头惊惧的同时疑惑不减,首当其冲的惊惧,是这鹰身婆娘到底是如何破解这护宗阵法的?
上清宫护宗阵法可不是地摊上随处可见的末流货色,相反是正正经经的大师手笔,他方才看的仔细,这海东青女皇并非是以蛮力冲破阵法,而是好像寻得了阵法破绽,然后巧妙的再将破绽放大,继而“钻”进了这道破绽中。
护宗阵法范围涵盖范围极广,有些破绽在所难免,然而关键在于这海东青女皇修为再高,终归只是妖兽,何德何能可以在阵法大师的手笔中找出那微不足道的破绽?
且一人一鹰四目相对,刘处玄竟意外的没有在这位不速之客的眼中看出半分来者不善的意味,反倒是这位鹰身女皇眼中传递出不假痕迹的揶揄味道。
费去数百年光阴才在道教流派中站稳脚跟的刘处玄深吸了一口气,示意所有弟子长老稍安勿躁,他想起之前两族间相处融洽的一幕幕,这位上清宫宫主有些出于本能的相信,这位不请自来的女皇,也许并不是来做那落井下石的勾当的。
站在方泰大长老阴影中的莫语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惊人寒意从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