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坑洼的老人抬头看了看天,小雨渐大,秋风渐冷。
阴魂帆逆风疾舞猎猎作响,隐隐传出鬼哭狼嚎。
老人穿过中堂快步向后院走去,布鞋与地板摩擦出的沉闷声音回响在空无一人的回廊里,老人每走出几步,浑身皮肤就成块成块的脱落,露出皮肤下似腐败木头的骇人模样,原本只是ròu_tǐ凡胎的身躯,却升腾起只有修士才具备气息。
当身形如鬼魅般的老者走出回廊下的阴影,他坑坑洼洼的脸庞早已没了人样,那是一张形如枯木的枯槁面庞,脸上遍布的坑洼中挤满了各式各样骇人听闻的毒雾蛊虫,彼此扭曲缠绕嘶鸣,令人不寒而栗。
此人赫然是魔域六皇子嘴中忠实走狗的魔修枯木!
宅子后院原本有方圈围起来足有几十丈长宽的小湖,小湖中央还有座秀丽假山,枯木将这些无用东西统统抹去,用大半年时间在后院建立起一座古怪阵法,周围用法器阴魂帆遮掩阵法气息。
数量多到能够改变天象的阴魂帆密密麻麻,让这片远离喧闹城区的荒郊野外时常阴雨绵绵,不过好在近些时候恰逢秋雨时节,更何况这里本就是多雨的江南地区,自然没有谁对这里上心,只当是天上的龙王布雨行施勤快了些。
后院中惨风呼啸,古怪阵法的纹路渐渐明亮,越来越亮,刺的从枯木眼窝耳洞中钻出的蛊虫惊得钻回脑颅,但枯木面露狂热,只死死盯住那绽放光芒的阵法。
供给阵法能源的几块极品魔晶石几经闪烁,终于耗尽能量,怦然破碎开来,枯木面色骤白,但就在光芒黯淡的一瞬,他看见阵法中已经有着之前并不存在的三道身影。
枯木双膝猛然跪下,五体投地,体颤声更颤道:“恭迎殿下,恭迎幽冥二老!”
跻身魔域皇族金字塔尖的六皇子,是第一次踏上九州这块魔族觊觎已久的土地,六皇子直接无视了叩首在地的枯木,在空无一物的后院中走出几步,伸手抹在冰冷的院墙上,天空中落下的雨滴尚未触及到他身上的暗金锦袍,便被无形力道震碎成虚无,这名面色阴柔的魔族中人咧嘴道:“这就是人族的九州?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吧。”
喜怒无常的六皇子这才回头,“枯木,起来说话吧。”
枯木这才踉跄着爬起身来,敬畏道:“主人您有所不知,这里是位处天南州江南地域的偏安一隅,是凡人们的居所,灵气程度自然远远比不上魔域皇宫,还请主人宽恕。”
幽冥二老是负责保护六皇子安全的贴身影卫,从六皇子出生以来就如影随形供其驱使,身形瘦长的幽姓老者轻声道:“皇子殿下,人族儒士有句话说的在理,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枯木将我等的越行阵法设立在此处,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仙道盟方面万万不会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踏入九州。”
枯木见极少言语的幽老为他在六皇子面前美言,顿时激动万分,恨不得立刻就要为其肝脑涂地。
生性凉薄的六皇子看了看身后灵力消耗殆尽的传送阵法,眯了眯那双阴冷眸子,语气冰冷道:“也不知道我们皇族赢氏一脉怎么定下的规矩,能够跨界穿梭的越行术只传女不传男,七妹是不识时务死不足惜,只剩下一个八妹又自废越行术的神通,致使我们赢氏一脉现在已经断绝了这门神通的传承,要不然本王要踏足九州何需如此麻烦?”
枯木噤若寒蝉不敢妄语,另一侧名讳单一个冥字的冥姓老者早已习惯了这位六皇子的阴冷性子,开口应道:“本来早些时候就能来九州,只不过又有谁能事先知道,那早在几十年前被我们放逐进虚空的邙山陵竟然重现魔域,重创了我们的天罗郡,光魔族大军调养生息就费时已久了。”
赢姓名德的年轻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抬脚就往宅院中堂走去,枯木腿脚利索着连忙沏上一壶魔域中盛行的鹧鸪茶,赢德俨然一副这座宅院主人模样的高坐正中。
赢得抿了一口鹧鸪,眉头皱起,耐着性子看向枯木道:“早在几年前你为本王寻得那上好的炉鼎,本王很是满意,不瞒你说,这次本王来九州的目的就是要带那个炉鼎回魔域,那个炉鼎现在哪里?情况如何?本王如何才能得手?”
六皇子一连抛出几个问题,枯木顿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殿下有所不知,殿下相中的那名炉鼎女子,如今在青云山,在几天前已经成婚了。”
“混帐东西!我要你何用?!”
赢德勃然大怒,难以想象的滔天威压向周围席卷而去,枯木元婴境初期的修为哪里是六皇子君威之下的敌手,爬满毒物蛊虫的头颅被威压深深摁进了地里,惨绿色的鲜血横流。
威压余劲几乎冲散了枯木在宅院中苦心布下的阵法,整座宅院地动山摇起来,这等离奇景致落在远处恰巧望去的村民眼中,吓得面无人色,以为是那座鬼宅又闹鬼了。
赢得面目狰狞,失去元阴之身的炉鼎,效用只有完璧之身的十之三四,就算是将那女子生生汲取成人干,也只不过才有原先预计一半的效用,这叫他如何不怒?
枯木从深坑中抬起惨不忍睹的头颅,艰难道:“殿下饶命啊,那炉鼎如今已经是元婴境,又是阴凤之体,两两相辅相成,殿下若能夺取那炉鼎的剩余元阴和阴凤血脉之力,效用绝对不会太弱,更何况娶那阴凤炉鼎为妻的男子,还有另一位身怀风灵圣体的妻子,也是上好的炉鼎之姿,定能让殿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