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神湖坐拥八百里,风景瑰丽,不知罗酆山上那位新登基的年轻鬼帝是否是偏爱于此,以莫大神通搬来一整座湖置于山中,说书先生嘴中仙人们搬山填海神通莫过于此。
常曦觉得这位鬼帝的安排有些意思。
纣绝阴天宫之所以能稳坐罗酆六天宫之首,自然是因为纣绝阴天宫本就是北方鬼帝手中对外最锋利的剑,所以这竞选宫主的过程不会是考验大家肚里笔墨多少,到头来还是要看谁的拳头更硬。
只是将这场盛会放在酆神湖上举办却是别出心裁,当初常曦和多恶鬼王分出生死的那座擂台的用料品阶已经不低,但依旧经不住化神境大能手中术法的反复摧残,在常曦走下擂台后,就轰然倒塌了。这场云集了各方豪强的盛事,若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擂台倒塌之事,丢的就会是罗酆山的脸面,特意安排在这座湖上,确实是很不错的办法。
常曦咬着草根换了个角度再看酆神湖,渐渐眉头紧蹙,有种奇怪感觉涌上心头,不是因为湖底那些出自大家手笔用来禁锢远不止千万斤的湖水阵法。
是这座湖的形状,像极了青云山栖凤峰下的那座镜湖。
有薄雾翻卷的酆神湖对岸缓缓驶来三条华贵福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一队金甲卫士从为首的福船上走下,充斥着“久仰久仰”寒暄客套声的湖畔角亭有刹那安静,暗中用言语互掰手腕的各方豪强们连连出亭拱手相迎。
这位姚姓老者的身份可不简单,是北方鬼帝身边亲信,正是有着当初姚崇不遗余力的帮衬扶持,那位年轻鬼帝才能不用操心那些琐碎事情,韬光养晦仅仅几年时间,就坐上这把黄泉界里堪称巅峰的一把交椅,姚崇功不可没。
在东吴剑窟中闭世修行至今的貂覆额女子没急着上前去,一同落在后面还有那阴气童子和名正值壮年的虬髯公。脸上几粒洋溢着青春气息雀斑的貂覆额女子显然对那阴气缠绕的稚童半分好感也欠奉,干脆闭目不见。
天晓得实际年纪多老的阴气童子桀桀冷笑,个头甚至不及女子腿根的他抬头,看了看走在他另一侧的虬髯留须公,阴阳怪气道:“你们参天府这次来参加选拔的不是位年轻后生吗,怎么连堂堂参天府的林大府主都已经落到要与小辈们争食的地步了?”
林震江现在真是满肚子的窝囊火。
之前正如阴气童子所说,参天府这次前来参加这次选拔的是府里一位倾尽各路资源培养出来的上好苗子,但谁知他们养出了那弟子一身不俗修为,但独独没养出行走江湖必备的教养和担当。
这名弟子来到罗酆城后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几顿花酒下肚后就差连自己姓啥叫啥都抛在脑后,被伙居心叵测的人连激带呛,当街喊了句“此次纣绝阴天宫的宫主之位非我莫属”后,又果不其然不出意外的犯了罗酆城里禁止当街斗殴厮杀的禁令,被守城卫队擒拿,酒醒了后不知悔改,再搬出自己是参天府弟子的身份没卵用后,又哭爹喊娘起来,可谓是将参天府的脸面丢在地上,又狠狠的踩了几脚。
身为参天府的林震江这才不得不自己动身前来。
林大府主瞥了眼矮了他五六个头的阴气童子,讥讽道:“你们棺山岭修的功法本就有损阴德,罗酆山这等浩然之地,能容得了你这种家伙爬上宫主之位?笑话!”
东吴剑窟的女剑仙嫌两人聒噪,快走几步,正好遇上同样走过来的常曦,没再冷着脸,竟破天荒的朝他点了点头。
常曦微微一笑,这女子真有些意思。
只有元婴境修为的姚崇面对一帮化神境的各方豪强,丝毫不显怯场,反而有种难言的从容气度,简单寒暄几句后就直奔主题,姚崇抬手一挥,无数道玉符从袖中洒出,直奔天际后又如雨滴般向着湖畔众人降下。
玉符如雨下,每名修士都捉到一枚玉符在手,玉符入手冰凉,色泽纯正,赫然是大名鼎鼎的养神玉,常年佩戴此玉,可滋养神念,价值更是不菲。虽然在场众人多少都有着名头在身,家底自然也不会寒酸,购置上几块养神玉也称不上伤筋动骨,但湖畔在场何止百人?这般出手可就有些阔绰了。
常曦翻转玉符,背后刻有数字六十九,约莫就是代表自己在待会比试中的序号了。
姚崇先拱手再扬声道:“相信诸位手中都已经有了代表身份和序号的玉符,比试规则在神魂契约中已经说得很详细了,老夫在此就不再赘述,但希望大家对契约中点到即止的禁令稍稍上心些,老夫知道你们之中有许多人私下结有仇,还请诸位不要在罗酆山里寻不痛快,很多人都试过,但从没有人成功过,以前没有,将来更没有,还请大家谨记于心。”
身在别人屋檐下该低头就该低头,各方豪强们在短暂骚动后很快平静下来,大多数人还是欣喜得,就算捞不到那宫主位子,至少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比试角逐在酆神湖中央拉开帷幕,三艘福船破开镜子般的湖面,侧桨在湖面上卷起滔滔浪花,速度不慢,船身稳如平地,每艘福船上还请来罗酆城里的名妓献艺,排场奢华的很,让某些偏好这些门道的化神境大能们很是满意。
常曦双手插袖,站在船舷旁,清风拂面中,受不了一群伪君子环伺在身旁阿谀奉承的貂覆额女子挤出人群透口气,不巧又站在了常曦旁边。兴许是几次三番碰上对胃口的人,这次女子没有再摆出冷清架子,主动道:“我叫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