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总旗虽然有意修补双方的关系,不过郗浮薇这会儿还没心思搞什么下仆之类的。
她担心这时候给沈窃蓝送消息已经晚了。
毕竟若是汉王当真跟邢行首勾结起来,意图用瘴疠来破坏开河之事的话,其他地方不知道,山东这儿,沈窃蓝跟宋礼必然是首当其冲。
这两个一个是主持整个开河工程的工部尚书,一个是负责会通河这一段工程顺利进行的锦衣卫百户,任何一个出了事,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索性鲁总旗也知道这点,在派出心腹报信后,立刻下令借口重要证人熬刑之下性命濒危,征召了城中几个著名的大夫待命。
焦急的等待了两日,沈窃蓝那边的回复还没来,宋礼却先派了人来接郗浮薇,说是要就她之前家信的内容当面谈一谈,而且是越快过去越好。
“郗小姐,宋尚书虽然是您的义父,但他老人家位高权重,如今更是肩负重任,还是尽可能的不要让他老人家操心的好,您觉得呢?”鲁总旗闻讯,一边安排人护送,一边悄悄的跟郗浮薇商量,“毕竟宋尚书这会儿主持着开河之事,三天两头上表陛下,想也劳累。”
郗浮薇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怕自己将汉王为了夺储,不惜算计数十万民夫的性命这种事情告诉宋礼。
然后宋礼这种永乐帝的心腹,万一一个想不开禀告上去了呢?
“我自理会的。”明白归明白,郗浮薇却没有一口答应的意思,只含糊说,“卫所这边有劳大人费心了。”
鲁总旗安排了于克敌以及之前被于克敌喊过“三哥”的锦衣卫送她去见宋礼。
于克敌闻言就说人手太少了:“若是遇见之前劫狱的建文余孽,属下只怕无法很好的保护郗小姐。”
“卫所这里人不能再减了。”但鲁总旗也没办法,“咱们的人里都有内奸,总不能去衙门借人吧?万一借的人有问题岂不是越发坑了你们?好在宋尚书也派了马车跟侍卫前来,想来郗小姐气运昌隆,不至于遇见歹人。”
他心里想着郗浮薇在建文余孽那边挂上号,主要就是跟沈窃蓝的关系。
但这时候的男人,妻妾成群是等闲事。
尤其沈窃蓝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说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
建文余孽错非坏了脑子,怎么可能派遣高手专门追杀郗浮薇?
他们的高手又不是大白菜,一抓一大把,从来都是精打细算的用,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出手的。
顶多跟劫狱的时候一样,恰好碰见了顺手为之。
所以只要路上不撞见建文余孽也就是了。
其实按照鲁总旗的想法,郗浮薇最好就别出门。
然而他这会儿对这女孩子很有些忌惮,郗浮薇自己说了要去的,鲁总旗就没作声。
何况宋礼跟郗浮薇这对义父女之间其实没多少感情,结这名份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宋礼的亲生女儿宋稼娘……这些鲁总旗也是心里有数。
这时候忽然派人来接郗浮薇过去,不可能是空闲了想叙一叙父女情分,八成是有正经事。
鲁总旗也怕阻拦之后,误了大事得承担责任。
他是济宁本地人氏,跟于克敌已故的亲爹当年也有一份同僚情,这些年对孤儿寡母不无照顾。
此刻委婉道明自己的难处,于克敌也就不说什么了。
如此三人稍微收拾了下,也就随宋礼派来的人动了身。
“老爷接到小姐的手书后,想到一些事情,原本打算来济宁城跟小姐面谈的,只是老爷实在事务繁忙。”宋家的老仆在路上这么跟郗浮薇说,“脱不开身,故而让老奴这些人来接小姐过去……这一路上不怎么太平,委屈小姐了。”
“为爹爹分忧本是女儿应有之义。”郗浮薇客客气气道,“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呢?倒是劳烦诸位了。”
老仆赶紧说不劳烦,他们做下人的做事都是本分。
寒暄了几句之后,郗浮薇就问起宋礼的近况。
老仆说道:“开河的事情是陛下的意思,应天府那边有陛下亲自坐镇督促,所以各级衙门还算配合。汶水这边的工程是白老丈帮忙参详的,如今老丈也在老爷左近,方便底下人日日请示……老爷近来一切都好,就是忙,难免疲惫。”
郗浮薇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似乎无意的问起:“爹爹这段时间都在汶水,大人前两日也去了汶水呢,是去见爹爹的吗?”
“是汶水畔村子上的事情吧?”老仆没让她失望,立刻说道,“那事情起初报了老爷,然而老爷不擅断案,且也没空管这些琐事,闻说之后就给济宁卫所送信了。百户大人亲自出马,想必这两日已经水落石出?”
郗浮薇意外的问:“是什么事情?”
“好像是两起命案。”老仆不在意的说,“原本只是小事,交给衙门就好。但这起命案似乎牵扯到两个大姓,两家的青壮出徭役时,好几次差点打起来!闹的老爷都知道了,索性就说给他们查个水落石出。”
郗浮薇就打听命案的细节。
老仆却说不太清楚了:“许是祖上积怨之类吧,乡野中人那些爱恨情仇的,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回事。”
看出他不愿意多说,郗浮薇心中不免怀疑是故意不说,只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宋家小姐,宋礼跟前的心腹,她可不好追问,只得笑了笑,岔开话题。
济宁城距离汶水畔宋礼亲自驻扎的所在还是有段路的,而且因为要更改河道的缘故,马车走了两日也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