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
阿竹掀开车帘,正要叫他拿些水来喝,却见他人虽坐在车辕上,身子却扭了一半侧目回头望,没察觉阿竹在叫他。
“看什么那么出神?”阿竹坐回去嘀咕一声,掀开侧面的帘子,却见镖局前面隔两间,是一家赌场。
唐白也瞟见了,问了几下阿竹,心里了然:“此人好赌,你多留意些。”
阿竹点头。
出了德州城门,一路疾行,除了晚上,基本不休息。
休息的时候,阿竹状似无意问道:“许总管,跟咱们走这么远,不想孩子吗?”
许江在许家伺候了二十年,从许达生还是十来岁少爷的时候,就贴身做他的小厮,如今熬出头,却从不摆架子:“没有呢,我孤家寡人,没娶没生。”
唐白来许家的次数少,最早还是爹爹去西北赴任前来过一次,后来直到安顿在扬州,才来了两次,加上这次,统共三次。
许江她有印象,不过那时候尚是孩童,根本不会管这些。
李氏提及,也一直说他能干可靠。
听闻许江至今未娶,唐白心里咯噔一声,暗暗起了戒心。
不娶妻生子没什么,爱好赌钱也没什么,但是这些加在一起,想到怀里那一叠许江亲手交给他的厚厚的银票,唐白不得不防。
再坐回马车时,她就将此事跟阿竹说了,阿竹越发小心。
许江还算老实,一路小心照顾她们二人的起居饮食,只是偶尔歇脚的时候,总忍不住用那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破骰子,跟另外两个护院玩两手。
“老江,再输你可连裤子都没啦。”两位护院中,黑得那个叫大牛,白的那个叫小刀。
大牛这几日手气好,将许江的一点儿老本全都赢了,扬言再赊欠记账,就再也不跟许江堵了。
“哼,老子一次都没赢过,你这骰子认主!我不干!”许江气鼓鼓的不服,却又拗不过手瘾煎熬。
许江跟小刀借银子,小刀没有。
许江掀开唐白的车帘,唐白笑笑的:“骰子是大牛的?”
许江点点头:“他随身带着哪。那骰子认主。”
“我可没听过。”唐白想到许江潜在的危险,笑眯眯的:“我去替你翻本便是。”
说着下了马车,也不含糊,拿起破碗,手掌一堵,筛子就在碗里叮当作响。
“看不出来呀,表小姐,你还会这一手?”许江笑,这丫头明显手势生疏,看起来是玩过,但是肯定不常玩。吹捧两句,五分讽刺。
唐白不理会他的冷言冷语,只静静听着里面的声音,想到上次跟小顾在赌场,小顾说,看到庄家要出千,就打他的手,这样手一抖,就是自己要的点数了。
她纯粹是胡乱碰运气,骰子是大牛的。而这些日子,许江从未赢过。
大牛若非是一开始知道许江爱赌,摆明了算计,不会赶路还带着骰子。
毕竟,连许江这个老赌棍都没有想过带骰子的事情。
三分猜测五分懵,大牛压了五十个钱,口中喊着“大”!
唐白手一抖,骰子再碗里面翻一整个,开!
许江激动的大喊:“是小!是小!哈哈哈!”指着那五十个大钱:“还欠你五百个大钱了哈!”
他搓着手很是兴奋,紧张兮兮的看着唐白又开始摇骰子。
大牛吃了这一亏,有些沮丧,片刻后又重拾斗志:“再来!”
“小!”随着骰子在碗里上下翻滚,唐白看他静静的听着骰子摇动的声音,惊讶的发觉他的耳朵能一上一下的动,这人听力超出寻常,难怪能听出来。
唐白落碗,随着大牛一声“小”,唐白开碗时手腕一翻,骰子在里面又滚了一个个儿,再开时,就是大。
这一下赢了一百个大钱。
许江有些惊讶,更多的是热情。
靠着这一手,唐白赢满了五百个钱,替许江还了债。
许江高兴的跟在唐白后面:“表小姐,您真是……呵呵……真是……”
“行了。等我安全到达京城,就把这一手交给你。保管你日后大杀四方!”唐白抛出诱饵,又道:“不过你也得告诉我一件事情。”
“表小姐尽管说。”许江得了许诺,高兴的很,谄媚的笑着。
“许家,真的只有这一千七百两银子了?”唐白问。
许江眼角尽是皱纹,一笑愈发能夹死苍蝇,几乎是毫不犹豫点头:“当然是……当然是。”
“好。等到了京城,我给你两百两吧。”唐白拢拢头发,装作不经意:“许家已经穷成这样了,你拿了银子,自己找个好营生过活,就别回许家了。你看看吃的什么?白萝卜?鸡蛋汤?”唐白露出嫌恶的表情。
“表小姐,你这说的什么话?”许江有些愠怒,却不敢明白显示出来:“老爷夫人对我不薄,我在许家待了那么多年,打小就是陪着老爷一起长大的,别说还能吃饱穿暖,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得跟老爷夫人共患难……”
唐白听得真切,面上露出羞愧:“许总管一腔忠义,是我失言了。”
许江这才将怒火收敛一些,冲大牛和小刀呵斥:“上路了,快些走……”
唐白心里安定一些。
她方才故意试探,许江对许家还是忠心的。有这份忠心在,加上赌场那一手,除非生死关头,许江应该不会起什么歪心思闹什么事。
如此白天赶路,夜里投宿,走了十来天,就到了沧州地界。
沧州地穷,自古多匪盗,唐白一进来就特别小心,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