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做事,还需要你教吗?”胡舜臣满面寒霜,就差没有当场拍桌子。
李凌霄也发觉自己口气有些生硬,紧绷的脸稍稍放松些,解释道:“不是,胡厅,您误会了,我只是比较关心这件事,毕竟事关老百姓健康的大事,咱不能不重视不是。”
摆出道德大义,胡舜臣就不好再批评李凌霄什么了,不过他脸色一直没有好转,气哼哼说道:“年轻人凡事欲速则不达,不要什么事都追求快刀斩乱麻。你在没有绝对证据的时候,让我怎么和田总说?人家要是来个矢口否认,丢脸的是谁?”
胡舜臣的尴尬处境,李凌霄可以想象。田玉华不是一般的企业家,那是可以直通省委、省政府,甚至跟栾总都座谈过的人物。
“您说的很有道理,那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您工作。”李凌霄毫不拖泥带是,既然胡舜臣为难,那我就去找更高级的人来解决。
胡舜臣“嗯”了一声,低头看起桌上的文件。
步出厅长办公室,李凌霄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自己身上,恐怕这次四羊假奶粉事件并不轻易解决。
想了想,李凌霄心中又自嘲了一句。自打步入冀中以来,哪个岗位、哪一任也没轻松过。
做秘书要帮领导出谋划策,还要参与打黑、打击政敌;做镇长要操心全镇老百姓的生计,办企业,搞景点,修公路,哪一项不是费心费力的事?不做镇长当了副县长吧,还身不由己,打黑除恶不说,还要面对背景雄厚、财大气粗的煤老板;得,处理完私人小煤窑,没有lùn_gōng行赏不说,还被人一脚踢到毫无实权、适合养老的省直部门。
李凌霄琢磨半天,总觉得自己这几年好像幸运跟不幸总是相伴而来,哪一次都不例外。
唯一让他稍微有点安慰的是,估计要算莫海冰。这个小女人不贪财,不争宠,仿如空谷幽兰一样淡然,恬静,总是在自己最需要她的时候给自己留一方温暖的天地。
心中思绪万千,李凌霄感慨自己“命苦”的同时,一样没忘记当初入官场的初衷: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省长办公室电话一般人轻易不敢打,副处级干部当中估计也就只有李凌霄没事喜欢“骚扰”一下孔展工。
今天赶得还算巧,从首都刚参加完经贸洽谈会归来的孔展工,才从机场回来办公室不到半小时,李凌霄点就捅了过来。
孔办秘书的声音依然不徐不疾,李凌霄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当初做秘书的时候一点都不合格,也不知道廖逸飞当初怎么会受得了自己。
“省长说给你二十分钟时间。”说完就挂断电话,这是李凌霄一直以来的特殊“待遇”。
从农业厅到省政府路程不算远,李凌霄打了辆车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大门口。
进了省他带进内间,便转身离开。
“小李处长啊,我想全冀中省没一个副处级干部有你这么频繁找我汇报工作的吧?说吧,今天来又是什么事?”
听得出来,孔展工今天好像心情不错,李凌霄偷眼瞧了他两眼,心里暗暗猜道。
“孔省长,还记得我上次跟您说的那件事吗?就是对四羊集团原奶的检测报告,我现在拿到了第一手资料。”
李凌霄上前一步把资料放到孔展工桌上,又毕恭毕敬地退回原地。在胡舜臣那里已经吃过一次亏,可再不能放肆,不懂得上下尊卑,即便领导再看重你,也得心存敬仰。
孔展工对李凌霄细微动作非常满意,心里还在感叹这小子又懂事不少,顺手拿起报告细细看了起来。
当看到三聚氰胺极其成分解释的时候,孔展工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这是真的?你不会搞错了吧?”报上清清楚楚写着添加剂的主要成份及高致病性,孔展工怎能不怒?
关键还有一点,四羊集团那是全国知名乳制品生产销售企业,要是它都会在原奶环节出现问题,那全国还有几家能幸存?
李凌霄面色严峻,重重点头道:“孔省长,事关老百姓健康的事,我怎么可能性口雌黄?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会把报告呈给您看了。”
事情的棘手程度出乎孔展工的意料,虽然他初到冀中也大概知道四羊集团树大根深,并不是一般国企可比。
田玉华本人,早在孔展工还在京城就任的时候就已经见过。那位商场“铁娘子”,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孔展工暴怒之后,慢慢又坐回椅子,右手手指在报告上无规律地敲打着,显然他对这份报告也很挠头。
半晌,孔展工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问了李凌霄一句:“依你的意思,这件事怎么处理合适?”
省长问计于副处长,恐怕这也是破天荒第一次。李凌霄骤然之间感觉压力巨大。
要搁李凌霄以往担直接约谈企业经营者,召回全部不符合标准的产品,再对已经售出并食用的终端客户给与赔偿,追究相关责任人了事。
但是这次面临的对手并没有那么简单,可以让省长都举棋不定的人物,李凌霄更没有把握。
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凌霄下定决心,试探说道:“省长,我看这件事还是先和田总沟通一下比较好,毕竟四羊集团影响比较大,到时候如果真的造成巨大损失,恐怕药城市委市政府也不会高兴。”
提到药城市委,孔展工更觉得挠头,虽然王鼎天排名在自己之后,但是人家是土生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