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府的书房内,荀昱父子正对坐着,见儿子荀谋总是阴沉着脸,荀昱有些不解的道:“谋儿,如今朝中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现在陆佐即使回来,像他这样的小泥鳅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荀谋不以为然地扬手道:“孩儿有一种预感,陆佐这次回来一定会有所作为,这次他得胜还朝,圣上一定会大加奖赏,他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荀昱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谋儿,有一件事为父甚是奇怪。”
“何事?”
荀昱皱着眉道:“你说这个高筠到底是谁的人?”
荀谋突然沉默了,屋内沉寂了,此时都能听到院外潇潇的风声。过了许久,荀谋才缓缓抬起头,望着同样一脸迷惑的父亲,“这件事是时候了断了。”
“了断?何意?”
“没错!”荀谋的眼神里尽露杀机,“让他表个态到底是站在谁一边的。”
“你说高筠一直不表态,是不是他们兄弟俩想脚踩两只船啊?”
父亲的一席话,让荀谋如梦初醒,他点点头表示赞同,“看来爹你说的没错,高筠我接触过,身上的本事不错,但勇武有余智谋不足,这次西征胜利,此中背后出谋献计的人一定少不了陆佐。他哥哥高翰与他又不同,端的是个偷奸耍滑之人。所以这其中肯定是高翰在作祟。”
“那我们要不要把高翰叫来问问?”
“问他?”荀谋冷笑一声,“问他没什么用的。”
“这……是为何?”
“高翰如此奸猾之人,哪里能信他说的话,要问到时候等高筠回朝了再让太子问他本人。”
冬月十六日,大汉和大蕃双方的和谈结束,也意味着双方持续三个月的战事正式画上句点。高筠领着人马在鄯州城外暂歇,准备在十八日班师回朝。而安世卿因为有军务在身,早早就辞别陆佐和妹妹等人,先行领着自己的边防军回兰州驻防。路修远和秦甫等人虽然受招安后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但是毕竟是草寇出身,所以暂时在凤迹山待命,等候京师的消息,高筠也告诉路修远他们,朝廷一旦有消息传来,一定马上通知他们回京领赏。这边厢陆佐思家心切,准备带着安静若回村再操办一次婚礼,于是辞别高筠,说是等办完婚事两三天时间,到时候再快马追上大军,一同还朝。说时高筠也想去参加,但是奈何军中事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只能黯然作罢。
这一天虽然寒风凛冽,但天气还算不错,和煦的阳光让这冬日倍感温暖。路修远安排霍瑨领着一万多人回凤迹山,自己则和秦甫还有陈退之一同与陆佐前往陆家庄。一路上几人说说笑笑,不消得半日就已经来到的陆家庄的村头了。
夕阳西下,天也渐渐冷了下来,陆佐看着这熟悉的故地,不禁泪湿了眼眶,安静若见他这般,催马上前,给他递上一件貂皮斗篷。这村庄依山傍水,整个村子背靠着一座大山,一条溪流穿过村庄,两岸都是人家,此时天边红霞满天,几缕昏黄的夕阳斜倚在几十家茅舍的屋顶上、窗棂上、溪岸上、榆柳上,村落里已经飘荡着袅袅炊烟,山野间隐隐的还能听见狗吠声,连接溪流两岸的是一座石拱桥,桥头还有一株大桑树,桑树地下坐着一个老者,正闲适的坐在一把躺椅上休憩。
陆佐一行人不约而同的拉住缰绳立在桥头。殷季见这村庄简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简直欣喜若狂,指着前面那座山问:“那座山长得像仙桃一样一样叫什么呀?”
安静若也连连夸赞,“嗯!不错!这好山好水,确实养一方水土啊!尤其是这村庄背后靠的这座山,连绵婉转,却又高耸挺拔,宛若仙桃。”
陆佐被他们一问,又沉浸在思绪当中,儿时记忆全都浮现眼前。
殷季见师父不说话又问,“师父,那座山是不是叫仙桃山?”
“不是……”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众人回头看时,原来是那位躺在桑树下的老者,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那座山,缓缓答道:“那座山叫箕颖山……”
“五伯!”陆佐赶紧下马,来到那老者的跟前,伏在他跟前,情绪激动地道,“五伯是我啊!”
“你是?”五伯睁大了昏花的老眼,好气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此人是谁,“你是谁?这村子里大大小的人老头子我都认识,就是没见过你。”
陆佐已经泪如泉涌,一时哽咽得说不上话,“我……是我啊……”
安静若此时也站在陆佐的身边,知道夫君此刻感触很深说不上话,赶紧补充道:“大伯啊!他就是你们村的,叫陆佐!”
“陆佐?”
“对对对!”陆佐连声答应。
五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休得哄我,哪里来的年轻人,怎么冒充起我们村的人来了。”
路修远和秦甫也附和道:“老人家,他真的是陆佐。”
“大相公他从小就是老头子看着长大的,你们这些人,如今见大相公他在朝为官,是不是想冒充他,然后来我们村骗吃骗喝的。”
五伯吃力的坐直身,正准备离开,被陆佐一把拉住,“五伯,真的是我呀!”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那户人家,“你们家就住在那家院子。还有这棵桑树,小时候我和我弟弟仁襄就站在这棵桑树上,然后朝你家屋顶扔石头子,您就站在门口冲我们大喊,我们兄弟一着急,从树上直接跳下来,我还摔断了腿,当时幸好有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