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代我跟叔叔阿姨道声好,等年后我再去看他们。”
开车返回中海的路上,陈明远看着窗外的萧瑟冬景,一边和尹夏源通着电话:“至于新住处,等我找到落脚点后再通知你,另外,我以后就用这新号码了,你回头记一下。”
听筒里传来尹夏源无奈的一声叹息:“我怎么觉得你像逼债逃难似的,调了个岗位,又是换住所又是换号码的。”
陈明远苦笑道:“我的好学姐,如果我再不换号码,别说喉咙和耳朵要报废了,连给你打电话的机会都找不到。”
如同汪磊预言的那样,当自己成为省委一号秘书的消息传开来后,自己的手机号码也被迅速披露出去,一时间几乎成了热线电话,不管熟的还是不熟,亦或者根本闻所未闻的,只要电话没有占线,始终保持着稳定的作响频率,让人应接不暇。
当初他还挺同情电视台的那些接听员,每天要应付形形色色的人,但现在切身体会到这种‘热情轰炸’,直觉得那些接听员还是很幸福的。
像朱思金的邀约电话还算好应付的了,最让人烦躁的是,连一些从前闻所未闻的家伙都会凑上来,用八拜之交般的熟络口吻跟他攀交情、套近乎。
开始他还能耐心应付一下,直到耳朵嗡嗡作响,索性就把号码给换了,单独报给了办公厅以及关丛云等熟人,这才消停下来,反正已经年关放假了,不可能会有什么公事。
虽然觉得挺夸张的,但尹夏源也明白他眼下的身份已经非凡不同了,忍俊不禁地笑笑,道:“那以后要找你岂不是难如登天了,是不是还得事先预约呐?”
陈明远嘿嘿笑道:“你的电话自然得另当别论,要不然,我再弄个号码来,给你当专属热线,甭管午夜还是凌晨,只要你想我了就尽管打,还是随叫随到的那种。”
“贫嘴!”
尹夏源扑哧地笑了出来,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加上也为男友的机遇感到高兴,心情愉悦下,难得的卸下矜持,和他软语絮聊了起来,心头阵阵的酥甜,或许这就是。
“你年后回来又要赶着上班,哪有闲工夫找房子啊,不然我这些日子帮你打听下,找一间离省委大院近点的屋子,这样你以后早起也不用太赶。”
陈明远忽然长叹一息,感慨唏嘘道:“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你这么尽心竭力的为我考虑,我怕是只能以身相许喽。”
“再这么没正经,信不信我让你睡大街上!”尹夏源啐了口。
陈明远笑了笑,用认真的口吻道:“我们的事,这趟回去我会跟家里说的。”
尹夏源登时一怔,没想到他会忽然提到这茬,芳心犹如小鹿般撞个不停,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半响后,轻道:“明远,我们的事,再缓缓吧。”
似乎担心他会多虑,忙又补充道:“我不是对我们的未来没信心,只是我们才在一起没多久,突然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实在是有些仓促了,而且最近发生的改变太大了,我们都要忙着适应新环境,我的工作,你的前程,现在都处于关键时期,真的不好因为这些事受到影响,毕竟……我们在一起,是关乎两家人的事,不是单有一本证书就够了的。”
陈明远无言以对。
不得不承认,尹夏源的考虑和分析还是很正确的,自己尚没有正式履职就受到了这么多的关注,今后在省委大院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才能完全适应,这时候再被感情事分心,实在是得不偿失。
因为他明白,以陈家的门户之见,自己和尹夏源的事要通过家里的那关,其实并不容易,至少以他现今的地位,还难以把婚姻的决定权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自己的话语权持续扩大,到那时候,即便家里仍有反对声音,也没什么大碍。
见男友迟迟没吱声,尹夏源就有些担忧:“生气啦?”
“那倒没,就是有些感叹好事多磨。”
尹夏源听出了他略微失落的口吻,揪心之下,咬咬牙,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道:“心急还吃不了热豆腐呢,我、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担心我跑了不成……”
说到最后,声音犹如蚊子般细不可闻,陈明远可以轻易想象出她此时的芳容该是如何的浓霞密布、羞赧无限,脸上露出决然的神色,道:“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把你逮回来,你这辈子当定我的媳妇了!”
说得很霸道,但不知道的,尹夏源只觉得周身阵阵温煦,仿佛,这个寒冬也没那么冷冽了。
…………
人未到家,陈明远荣升的消息在陈家内部已经人尽皆知了,所以当他刚踏足家族老宅的大厅时,迎接他的是满堂喜色洋溢的亲人,老爷子也一改往日的古板严肃,当嫡孙向自己恭贺新年好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鸣惊人,好,好!”
杨休宁、陈国梁等人亦是笑颜逐开,原先他们都几乎给陈明远谋划好出路了,却没想到喜从天降,陈明远愣是靠着自己的超凡能力,获得了省委书记的赏识,一举获得提拔,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前程安排呢?
虽然宁立忠背后的政治派系,和陈家并无利益的交集,但作为即将上台的新执政团体,在东江省的任期满后,宁立忠必将荣登中央领导之列,听陆柏年的口风,宁立忠无非是怀着惜才的念头好好栽培下陈明远,如此一来,有了这层情谊关系,即便当今的最高首长卸任后,陈明远在中央也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