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的时候,正值天光破晓,陈明远艰难地爬起来后,环顾左右,竟是在病房里。
“呀,你这么快就醒啦。”
一个俏丽的护士刚好走进来,打量了片刻,笑道:“还以为你至少得昏迷个一天呢,转眼气色就好了,不过也难怪,你的急救措施做得那么好。”
陈明远尝试着活动了下身体,虽然还很乏力,却没有昨天的那种昏眩感了,想起昨天的惊魂一幕,至今心有余悸。又看了下残旧的病房,想来是在仙云镇的医院里,便问道:“谁送我来的?”
护士边换输液瓶,边道:“不是你朋友吗?”见他摇头,就道:“哦,是一个女士,长得很漂亮的一个人,而且对你还真是好极了呢,肯亲自帮你吸毒血,我们主任听了都愣呆住了,对你这么有情有义的,你回头真要好好感谢人家才是!”
想起她毅然给自己吸毒血,陈明远不由陷入了沉默,谁能想到,那么婉约清丽的一个女子,竟是如此的果敢凌厉。
“那她现在在哪里?”
“看你没事了,她就走了。”
“有没有留下口信?”
“没有,就说让他好好休养。”
陈明远点点头,倒觉得这女子洒脱得出奇,余光一瞥,发现床头柜上留着一块青衫布,想来就是昨天她从衣衫上撕下来,给自己绑腿脚用的,心有所动下,就拿到了面前,隐约还流动一股如麝如兰的芳香,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笑靥如花的青衫女子……
…………
下午的时候,陈明远又做了检查,确认无恙后,就提前出院了,先去了趟那个畲族村寨,取车的同时,又向那名青壮询问了些关于那名女子的情况。
青壮却对她的信息一无所知,只说乔老在这定居后,她每年都会来探望一两次。
陈明远也不再追寻,正如那女子所说的,萍水相逢而已,没必要太过刻意,如果有缘再相逢,再向她道声谢就是了。
驾车返回丽山市后,陈明远找了个时机,把乔老的死讯如实告诉了宁立忠。
或许是出于对那女子的一丝信任,并没有把和她邂逅的事说出来。
得知噩耗的一刻,宁立忠面无血色,闭了下眼眸后,艰涩道:“他临走前有没有说什么?”
“村民说乔老走得很安详,和他的爱人合葬在一块,而且他还说……他早就释怀了。”
陈明远取出那幅画卷,递过去道:“这是乔老临终前托人交给您的。”
宁立忠接过画卷,展开来看了看,低语道:“翠竹拔地起,当得起国家栋梁……”
他的肩膀颤抖了下,深深吸了口气,另一只手摆了摆,表示要独处下。
陈明远知道他需要时间和空间平复心绪,立刻退了出去。
他看得出来,宁立忠对乔老有深深的愧疚之情,结合那青衫女子的话,很可能是大革命时期的权力斗争中,宁立忠没有和乔老共进退,只能眼睁睁看着乔老败落,才会导致至今心绪难平。
对此,陈明远难以发表什么看法,毕竟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具体如何,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更何况********本就残酷,很多事往往由不得自己,如果宁立忠当初选择和乔老共进退,那他顶多是在少数知情人眼里多了个忠勇的印象,但是,天下从此就要少掉一个能够惠泽亿万民众的官员了。
自古忠义难两全,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这段插曲并没有在两人的生活中停留太长时间,很快的,一件大事毫无征兆的接踵而至。
“明远,你去通知宋阳他们,我们的行程改一改。”
宁立忠神态俨然,眉宇间流露着焦虑:“回钱塘之前,先去一趟甬城。”
陈明远心中困惑,却还是点头道:“好,我去安排,那要不要先通知甬城市委的主要领导?”
宁立忠沉声道:“通知常书欣和汪磊就够了,让他们都不要声张。”
陈明远就出去安排了,宋阳得知消息后,就有些为难,毕竟行程突然有变,省委接下来很多预定好的事项都得被打乱,但听闻宁立忠似乎有要事前往甬城,便答应跟杜春平沟通协调。
回到房间,宁立忠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封材料,脸色阴晴不定,听到陈明远询问什么时候出发,就道:“今天就要到甬城,这事刻不容缓!”
宁立忠把手中的材料往茶几上一丢,靠在椅上闭眼思索着,抬手道:“你看看这个,是市局这两天从那个蛇头身上查到的线索。”
陈明远拿起材料翻阅了下,剑眉当即一拧。
那个老七其实并没有太强大的背景,无非是搞中介赚点蝇头小利,在接受丽山警方的审讯中,交代自己都是先把人带到甬城,交由那边的一个大蛇头偷渡出去,据称那名蛇头在甬城当地极有势力,黑白两道通吃,除了偷渡人口以外,还从事许多货物的偷渡生意,他曾经一次和那蛇头的手下喝酒的时候,对方吹嘘自己的老大在市委里有人撑腰,所谓的海关在他们眼里形同虚设!
这一点,立刻引起了丽山警方的重视,直接汇报给了潘书记、齐市长,事关甬城的官员以及海关走私,两人不敢拖延,立刻向宁立忠禀报。
“岂有此理,地方官员竟然和走私团伙狼狈为奸,常书欣带的什么班子!”
宁立忠拍了下茶几,怒气迸发。
走私不仅影响国家税收,冲击本国工商业,破坏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秩序,而且危害国家安全,损害